第十二章 皮面具(1 / 2)

无边落日映照下的天际炫丽,如同一幅刚上色的画。

红云痴痴地望着天,天上云卷云舒。

天上并没有鹰划过,但是她的脑海里却有鹰。

那并不是一般的鹰,她心中的那只鹰却不是真的鹰。

只有她知道她想的是谁,也只有那个人会让她想。

天空掠过一道红光,犹如七色的彩练。

并没有下雨,怎会出现彩虹?

枯木一排排倒下,冷风像蒺藜般扎向她的脸。

红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她知道迎面吹来的并不是风。

而是杀气,冷静却又疯狂地杀气!

黑衣人似乎是从天而降,他的剑已出鞘,剑在手中。

那是柄鲜艳如血的剑,就好像盛开的玫瑰,天边的夕阳。

红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几天怎么总是有可怕的人来思落崖?

“在下天鹏堂,帅天鹏!”

黑衣人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冷得就像是剑锋!

杀人的剑锋,噬魂的是眼神。

红云回首看着断肠人,就像沉船落水的人望见了浮木。

“我来找云中鹰。”帅天鹏道,“我想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剑快。”

插在狮面骑咽喉的飞刀,已到了断肠人手里。

他的心中有刀,手中也有刀。

“你一定杀过很多人。”断肠人霍然长身而起,森寒的眼睛逼视着帅天鹏。

帅天鹏竟然怔住了,仿佛一根木头动也不动地立在那里。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那是双死灰般的眼睛。

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生的喜悦,也看不到失落与悲伤。

就好像他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漠、漫漫无边的黑暗。

他突然感到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断肠人道:“我的刀一离手,你就死!”

帅天鹏没有否认,仿佛他已是个生命垂危的老人,无力抗拒死神的到来。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悲哀,但他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

人在江湖,谁又能说不会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

“我既然已选择做剑客,又何惧生死?”

帅天鹏并没有说,他的眼睛已告诉了断肠人。

断肠人忽然问道:“你方才的那一剑可是一剑飞虹?”

帅天鹏道:“并不是全力的一剑飞虹。”

断肠人道:“听说你曾先后败在云中鹰和柳无为的剑下。”

“那已经成为过去。”帅天鹏注视着断肠人,一字一字道,“你可知道我的剑为何是红色?”

断肠人没有回答,他没有必要回答。

“我的剑是用鲜血染红的。”帅天鹏脸上已全无惧色,“今日也要用鲜血来祭我的剑。”

他的目中掠过杀意:“不是用你的血,就是用我的血!”

他的话音已落,剑却没有刺出。

他的剑也许比过去快不了多少,但是他比以前更冷静。

他在等,等断肠人沉不住气。

高手过招,谁先露出破绽谁就死!

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断肠人,所以只有等。

断肠人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帅天鹏道:“思落崖上只有两个人,不是云中鹰,就是断肠人。”

断肠人道:“你总算知道江湖上有我这么个人。”

帅天鹏冷冷道:“欧阳天明、赛明妃、剑次郎都死在你的手里,江湖上有谁不知道你的名字?”他接着道,“以前我不知道剑次郎怎么会在你面前崩溃,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断肠人道:“哦?”

帅天鹏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很像死神,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也感到了恐惧。”

断肠人道:“恐惧会让一个原本反应很快的人变得迟钝。”

断肠人又道:“所以,你不该留在这里。”

帅天鹏道:“本来我很怕,现在我已经无所谓,因为我不想做第二个剑次郎,恐惧会让人死的更快。”

断肠人问道:“你有杀我的把握?”

“没有!”帅天鹏道。

一个聪明人绝对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难道帅天鹏不明白?

断肠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就算没有把握,也不应该告诉我。”

帅天鹏道:“在你这种人面前,说谎不但可笑,而且可怜。”

帅天鹏眨眨眼,道:“你也没有把握杀我,因为我已不是一年前的帅天鹏。”

断肠人道:“你要找的云中鹰,他不在,你应该离开。”

帅天鹏道:“堡主给我的命令是杀掉思落崖上所以活着的人。何苦,你是个高手,我喜欢挑战。”

断肠人道:“你既然要杀我,为什么还不出手?”

帅天鹏道:“我为什么不出手,你应该知道。”

断肠人道:“你在等我出手?”

帅天鹏并没有否认。

但是他的身子却已蹿出,手中的剑已化作一道彩练。

为什么一柄鲜红的剑,会挥出雨后的赤虹?

酒入杯中,杯中有酒。

云中鹰一口饮尽,道:“这里的酒果然不错。”

聂子聪的眉里眼里全是笑,笑千秋也想不到他的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从一踏入笑千秋就觉得简陋,他从未到过玉柳楼以外的地方喝酒。

酒已饮尽,聂子聪的眼睛却依然很亮。

笑千秋笑道:“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

聂子聪道:“比云兄如何?”

笑千秋只是笑,笑而不语。

云中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独孤星的哥哥,就应该知道我不姓云。”

聂子聪道:“独孤兄!”

云中鹰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江湖又有几人知道独孤信?云中鹰岂能一一劝他们改口?

“皇上要我们去缉拿真凶,你们不该在此饮酒。”笑千秋不知为何皱起了眉头。

聂子聪道:“你可知道真凶是谁?”

笑千秋摇了摇头。

云中鹰与聂子聪也不知道。

既然他们没有头绪为何不能找个地方喝一杯?

笑千秋忽然大笑,笑他们,也笑自己。

聂子聪也忍不住咧着嘴笑了,尽管他在皇帝面前一脸肃然。

云中鹰本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不经意间往外面瞟了一眼,就看到了两个青衣人往里面走来。

一个红发遮目,一个黑发遮脸。

他们带着刀,银光闪闪的刀。

云中鹰埋下头,把帽檐压得更低。

“他们是谁?”聂子聪低声问道。

云中鹰轻声道:“白眉圣女的手下。”

那两个人,正是天外狼和红尘豹!

“他们怎么会到中原来?”聂子聪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

云中鹰道:“白眉圣女也来了中原。”

聂子聪道:“江湖上传言白眉圣女与萧若飞一战后身负重伤。”

以讹传讹,传言必有假。

云中鹰不必细说,聂子聪明白。

天外狼与红尘豹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两盘牛肉与两坛子竹叶青。

两人在窃窃私语,云中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蚕丝上衣绣满珍珠的年轻人昂首挺胸走了进来,店小二却没有感到奇怪。

仿佛他跟这个人很熟,又好像这人是酒铺的常客。

带刀的青衣人跟在年轻人后面,寸步不离。

青衣人的脚步很轻,轻的像正在捕鼠的猫。

“这人是个高手。”云中鹰瞟了青衣人一眼。

“他一定杀过很多人,否则脚步不会这么轻。”聂子聪道。

云中鹰与聂子聪相视一笑,笑千秋却一头雾水。

“依你们的意思,他们的主人岂非更加可怕?”笑千秋道。

云中鹰摇了摇头,聂子聪也摇头。

天外狼向年轻人招招手,年轻人便走了过去。

“逍遥剑,你总算来了。”

年轻人坐下,笑道:“我怎么可能不来。”

云中鹰凝视着聂子聪的眼睛,道:“你以为他会是谁?”

聂子聪道:“绝对不会是逍遥剑。”

笑千秋问道:“他为什么不会是逍遥剑?”

聂子聪道:“逍遥剑是个用剑的高手,但他却不像。”

笑千秋问道:“你怎么看出他绝非用剑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