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若是当年(上)(2 / 2)

“要是俺家娃娃将来也能像客官这么有出息就好啦……”

许浩宽慰道:

“寒窗苦读,总会有出头之日的……”

商贩连连拜谢,想再给许浩添一点腐乳,许浩连连摆手,拒绝,拗不过商贩,只得再喝一点,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他小心询问道:

“昨日清晨,那位帮我捡书的女子,你可认识?我想报答那位姑娘。”

商贩定睛一瞧,突然一拍脑袋,惊呼道:

“客官就是昨日桥那头摔倒的那位书生啊?”

许浩尴尬的点了点头,只见商贩接着道:

“昨日那是丁家的小姐,在问俺摊子租费,想给俺们少租钱,还唠了唠家常,正巧看到客官摔倒了,东西散了一地,丁小姐又是一个热心肠,客官,你好生放心,丁家财大气粗,你报答估计也报答不上什么……”

“丁家小姐姓甚名谁?年龄几何?”

商贩不懂许浩的心思,有些疑惑,但也是如实奉告:

“丁家小姐自然是姓丁嘛,名秋洁,今年,应该是十六有余,丁小姐可是丁家的独女,每年俺们仙峰镇都有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上丁家提亲,只不过都被丁家老爷给回绝了。”

听到这话,许浩的脸色凝重,商贩还以为取笑了许浩,许浩有些生气,商贩有些不好意思,连连道歉,许浩倒是没在意,喝完嘴里最后一点腐乳,将万递还给商贩,转头就离开了,商贩看着碗底又多出几枚铜钱,连连大声谢道: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许浩越行越远。

回到客栈,许浩坐在房间里,脑海中全是丁秋洁的模样,丁秋洁的一颦一笑都映入了他的脑海,他还想进京赶考,但又不愿违背本心,他原本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可现如今却不得不信,他很想和丁家小姐再次相遇,如果能相识相爱,那更是幸运。

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想先留在仙峰镇。

第二日,许浩收拾好行囊,来到了丁府门口,他已经打听了,外来人也可以在丁府的学堂念书,他敲了敲丁府的大门,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老者,老管家好像没有见过眼前这背着书箱的年轻人,忍不住询问道:

“敢问这位公子拜访我丁家所谓何事?”

许浩行礼,表示自己是一个准备进京赶考的书生,途径此地,花光了盘缠,听闻丁老爷宅心仁厚,开办学堂,想在丁家学堂借读一段时日。

“那公子稍等,待我通报一下老爷。”

老者听闻,转身回去,禀报老爷了。

很快,老者返回,身边还跟着另一个老人,老人其貌不扬,但不怒自威,颇有气势,虽已上了年纪,却不露老色,身子骨看上去也很硬朗,先前的老者连忙指着许浩,为一旁的老人介绍道:

“老爷,这就是那位公子……”

许浩连忙行礼,这丁府里能被称为老爷的,肯定是只有那位丁家家主丁老爷了。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老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有着一家之主的霸气,许浩连忙道来:

“小生许浩,家住南越黄粱,前些时日准备进京赶考,奈何途径此地盘缠用尽,听闻丁家贵宝地开办学堂,又听闻丁老爷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索性投奔而来,还望老爷收留……”

丁老爷看了一眼许浩身后的书箱,点了点头,询问道:

“四书五义可否背完?”

“七岁前早已熟读,现如今已到治国策七十二篇……”

丁老爷点了点头,道:

“当年我也曾想过进京赶考,怎奈家父早逝,偌大家产就只能由我来守,如此吧!你留在我丁家,早晨帮教书先生分担启蒙幼童之责,其余时间丁家不干涉你的自由,你可自行读书,一月十两银钱,吃住丁家管,待银钱攒够,你便自行离去,可好?还望将来能取得一个好名次,也算了却我当年心愿……”

许浩点头,表示早已通透,代教孩童启蒙,应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他心里也有些觉得羞愧,他其实口袋里其实尚有余钱,足矣够支撑到皇城,他来此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丁家小姐,他忍不住在心里祷告:

“圣人勿怪,圣人勿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从那天起,许浩就入住了丁府,当起了孩童的启蒙老师,丁府自然也不会放心,说是安排人前一个月旁听,考察他的启蒙水准,许浩倒也没有在意,只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来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许浩早早的来到了学堂,今天是他入住丁府的第二天,也是他正式任教的第一天,看着孩童们一个又一个的进入学堂,他一个一个点名,丁家的学堂很大,分了四五个大院,一个院子里可以容纳五六十名学童,他只负责晨读的启蒙,待到学童们一个个到齐,他吩咐学堂翻开书页,跟着他读,孩童们除去刚进学堂时在打闹,晨读时倒也乖巧,整整齐齐的跟着自己这位小先生读,读着读着,许浩突然发现了一道倩影,瞧瞧溜进了学堂,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道身影他太熟悉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几天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她,来者真是许浩朝思暮想的丁秋洁。

“怎么了先生?”

有孩童询问道,许浩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丁秋洁有些失态,

丁秋洁眼见许浩发现了自己,狡黠一笑,道:

“先生见谅……”

与那一日的初见不同,此刻的丁秋洁身上带着一丝俏皮,在许浩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种风景。

“无妨……”

许浩再次带着孩童们晨读,之前与之前不同,许浩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直望丁秋洁的方向望去,晨读本是枯燥的,丁秋洁倒也不无聊,竟直勾勾的盯着许浩看,许浩为了晨读的顺利,一直克制心神,好不容易熬完了晨读,孩童们散去,许浩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好在晨读没有出错,孩童的启蒙是非常重要的,他不想误人子弟。

“先生教的当真不错……”

许浩才发现,丁秋洁一直没有走,还在学堂里,此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他羞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念书……已有……十年有余……,晨读……早已习常……”

这是他和心上人的第一次对话,也是他觉得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丁秋洁噗嗤一笑,被他羞红脸和结巴的样子逗笑了,紧接着,丁秋洁追问道:

“你什么时候赶考啊?”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许浩挠挠脑袋,说真的,他在看到丁秋洁的那一刻,有些不想走了,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他只能含糊其辞道:

“不知……”

丁秋洁努努嘴,许浩都觉得煞是可爱,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你叫什么?”

“许浩。”

“挺好听的名字,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丁小姐……”

“我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听闻丁小姐美的犹如仙子,你长的如此美丽,我觉得可能仙子也就如此吧!”

“你嘴真甜!我叫丁秋洁,你要记住哦……”

“好……”

许浩回到自己的住所,躺着床上,回想一天的经历,他觉得,会不会真的是仙人实现了他的愿望,和丁秋洁相遇,他真的很开心,但是许浩并没有告诉丁秋洁自己来丁府的真正目的其实为了她,因为他怕丁秋洁觉得他轻浮。

往后的日子,每当许浩带着孩子们晨读,丁秋洁都会来到学堂里,有时候会静静的坐在一旁,耐心的看着许浩带着孩童们晨读,有时候也会无聊,在学堂里晃来晃去,每次等孩童们晨读结束,学堂里没有其余人,两人就会聊一会天,天南海北,许浩会和丁秋洁讲自己来仙峰镇的路途中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各种奇闻异事听的丁秋洁两眼放光,丁秋洁也会和许浩讲一些仙峰镇的民俗故事,很快,一个月时间到了,最后一天,两人照常闲聊的时候,许浩突然忍不住问她:

“你父亲对我这些天的感观怎么样?我以后还能留在你们丁府吗?”

丁秋洁托着下巴,糊弄玄乎的傲娇道:

“你求我,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许浩早已经习惯了丁秋洁的这一副模样,表面上是生人勿近的大小姐,背地里确是一个傲娇又热心的小姑娘,他佯装可怜道:

“求求丁大小姐啦!”

“夸我!”

“丁小姐人美心善,丁小姐最好啦!”

丁秋洁被逗的哈哈大笑,突然故作严肃道:

“本来爹爹是对你有些许不满的,但是,因为我给你美言了几句,爹爹决定留下你啦!”

许浩喜笑颜开,拉起丁秋洁的手,兴奋道:

“真的吗?”

丁秋洁被突如其来的拉手惊呆了,许浩也突然回过神来,赶忙松开丁秋洁的手,丁秋洁的脸涨的通红,用犹如细如纹丝的声音说了句:

“登徒子!”

许浩一时焦急道不知所措,他有些语无伦次道:

“我不是……我不是……有意的……”

丁秋洁却白了他一眼,脸虽然还潮红,却用一种小女人的声音说道:

“我帮了你大忙,你不感谢我一下嘛?”

许浩连连点头,道:

“小姐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许浩本以为丁秋洁会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没想到却是要许浩陪她去放风筝。

那天天色正好,两人并肩而走,来到了小镇外一个人烟罕迹的河边,丁秋洁和压抑以久一样,撒丫子的往河边跑去,许浩看着河边丁秋洁笑的和一个孩子一样,笑了,他朗声大笑道:

“丁小姐身为丁家的大小姐,想放风筝,应该是大把人陪的啊,为什么偏偏要我来陪?”

丁秋洁正在前面放着风筝,听到许浩这话,突然回头嫣然一笑,道:

“我从小就不认识伙伴,府里的人都是因为我爹的缘故才会陪我!我把你当成我真心认识的第一个人!”

许浩心里一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丁小姐以后还会来学堂吗?”

丁秋洁突然停下,拉着风筝,一蹦一跳走到许浩面前,将风筝线递到许浩的手中,凑近,装作不懂道:

“许先生是不是不希望我以后来了?”

许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丁秋洁,丁秋洁的脸干净,洁白,漂亮的犹如人间仙子,他的脸再次涨红,摇头,支支吾吾道:

“没有……没有……”

“那许先生是想要我来呢?还是不想要我来呢?”

许浩突然慎重的点头,道:

“想,很想!”

丁秋洁看着许浩的一脸严肃,突然伸手捏了捏许浩的脸,肉肉的,很有触感,笑道:

“那许先生都这么说了,本小姐只好以后天天来咯!不过有要求!”

许浩兴奋的点了点头,只要丁秋洁愿意常来,别管什么要求,他都愿意。

丁秋洁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想逗逗他,于是便故弄玄虚道:

“你知道我要你答应我什么要求吗?你就答应的这么痛快?万一我要你给我摘天上的月亮呢?”

许浩被吓到了,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沉思片刻,道:

“尽力而为?”

丁秋洁见许浩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假话,拍了拍他的脑袋,佯装生气道:

“你别唬我!我最讨厌有人瞒我或者是唬我了!”

许浩吃疼,只不过比起疼,他的心更急,生怕惹丁秋洁生气,连连答应道:

“再也不敢啦!”

丁秋洁哼了一声,表示:

“这还差不多,放心啦!我不要你给我摘月亮,我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想出去玩,你都要陪我!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永远永远不可以骗我!”

见丁秋洁没有生气,提的又是这种事情行,许浩连连点头,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欺骗丁秋洁的,随即丁秋洁又补充道:

“还有啊,许先生叫起来好拗口,以后私底下我就叫你小浩啦,你也不要老是叫我丁小姐,叫秋洁姐姐!听到了没有!”

许浩心里一暖,慎重的点头,丁秋洁从他的手中拿过风筝,接着开心的放了起来,看着许浩愣在原地,丁秋洁喊他道:

“快跟上来,小浩!”

“来了……”

许浩此时此刻心想,就算是人间仙境,也比不过此刻他眼中的半分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