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游笙福累了,他知道君家要保的人即便再找一万个理由也奈何不得,他紧紧地抱着儿子的尸体,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此刻,从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爷爷!两座神像都倒在城北了!而且那边的房屋都完好无损呢!咱家的院子也没事!”
原来是君皓里!
只见他满头大汗地跑回到海神广场,穿过人群找到君嗣,一停下脚步就气喘吁吁起来。
“爷爷……我刚才……害怕极了……就跑……跑到那边竟然……发现神像……”
皓里双手扶着膝盖,趴着腰喘着粗气说道。
君嗣摸了摸皓里的头发,很湿,是被汗水浸的。
他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说道:“乖,已经没事了,不用怕。”
“你个臭小子,爹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君河见到皓里回来,赶忙上前一把抱在怀里。
皓里安慰着自己的父亲,心里竟然有些怀疑他究竟是否真的找寻过自己。
随后,君嗣对皓里说道:“你大伯去世了,去高台下面磕头吧。”
“族长大伯!”君皓里惊呼道,他现在必须装出一副十分惊讶并且悲伤的样子。
还好,他做的很不错,没人能看出他是否真的难过。
皓里挣脱开父亲的手臂,连滚带爬地跑到高台下,难以置信地望着君商的尸体,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颤抖的双手迷茫地在尸体上来回摆动,而那张肌肉不停抽动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大伯!”君皓里轰的一声就痛哭出来,跪在尸体旁一头栽在了地上。
族人们也都动容了,不再关心墨都的事情,开始继续悲伤,开始继续擦拭眼角的泪水。
而还有几个,跟着福长老开始离开,他们是住在城北的族人,想要回家看看自己的房屋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可谁知道,人们刚刚要动身,又有一个声音传来了!
原来是那看守瞭望塔的小三子!
小三子刚刚醒来,并未赶上刚才那一出出的好戏,而是赶忙向着海港旁的瞭望塔跑去。
瞭望塔不能有事,那是他存在的唯一价值!
可谁知道,刚跑到码头旁的空地上,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家快来!这里遍地是珠宝啊!”
原来那艘被墨都砸碎的白色商船中的散落的财宝让他发现了!
广场上的族人一听这话,瞬间也不再悲伤,也不再回家,一股脑地都向着申吉尔海港的方向跑去!
生怕去晚了,就抢不到了!
而那广场上,所剩之人已是寥寥无几。
“老古,你快去维持秩序,不然要出大麻烦!”君嗣赶忙向着古卿年说道。
“好!”古长老答应后,健步如飞冲向了码头。
这人根本不像老人,他应该归在年轻人那一拨,让海刀砍死。君河望着古卿年的背影,暗暗心说。
“福长老,你看到了,我们的族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君嗣望着赖游笙福越行越远的背影说道。
赖游笙福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像眼前的场景将他那颗暴躁的心彻底磨光了戾气。
“你如果还承认你长老的头衔,就拿出你的能力,掌控现在的局面!”君嗣提高了嗓音。
长老吗?
好像真的当了很久了。
赖游笙福在心中自言自语着,眼前的远方是雾裳山,那巍峨耸立的山峦好像在嘲笑着他的渺小与无知。
“还有几个年轻人啊?”赖游笙福终于说话了。
未离开的人群中走出二十几个仅剩的年轻男子,加上那些奔向港口的,这群稀有动物已经不超过百人。
万人有余的海森族人,将近四成的年轻壮劳力,如今就剩下这么一点了。
福长老回头看了看他们,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将天当的尸体交给其中一人。
“你们分成两队。
一队将所有的尸体,包括城中废墟中的,以及这些海盗的,都找到集中到海神广场。
随后将活下来的族人送回城北的房屋中休息,并且把广场打扫出来,明日焚烧后,进行海葬。
剩下一队跟我去港口维持秩序,尽量将财宝平均分配,已安抚族人。
如有作乱者,族规处理!”
说完,他又恢复到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听着年轻人的回应,带领着他们走向了海港。
闹剧终于告一段落,藏在人群中的古茹茹终于敢走出来。
她忍着热泪跑到墨都的身边,轻咬着嘴唇,闪动着泪眼,问道:“墨都。你没事吧?”
而万霭墨都两眼无神,不知盯着何处,只是口中不停呢喃:“我不是海森族人。我不是海森族人。”
“他怎么了?”皓里也从高台那边走了过来,擦干了泪水,问着。
“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他好起来!”古茹茹终于难忍难过,嘤嘤地抽泣起来。
而墨都依旧靠在乔勒的怀里,不停重复:“我不是海森族人。我不是海森族人。”
“墨都啊,没事了,坏人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乔勒安慰着墨都,但是泪水却难以控制地滴在了墨都的额头上。
而就是这一点热泪,瞬间点燃了墨都的神经。
他披着乔勒的外衣,瞬间跃起,大喊着“我不是海森族人!”,就要朝着山上跑去!
“你去哪!万霭墨都!你真的就想逃避下去!你真的就想让君商白白牺牲掉一条命吗!”
君嗣站在那里,像一尊威严的雕像,那一句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仿佛从心中直接迸发而出!
而这个拷问瞬间化作一口巨钟,将万霭墨都牢牢地罩在了里面。
“别傻站着了!跟我走。”
君嗣说完,转身便向着城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