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杀她?谁又要保她?
为何要杀她?为何又要保她?
而这个她……究竟是李曦年,还是这具身躯的主人……
“没有可是。”
司时正色道:“你究竟是谁我并不想知道,要杀你要保你的人是谁我也没那个心思去查,你想走,我便任你走!可惜刚才那个人却不想让你走。他没打算对你下手,必是要保你的人,又逼你留在韩国公府,说明外面对你来说并不安全,可你留在韩国公府,对我们,对我们小郎君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最后这个问题,她却也没有答案。
“或许不是这样……”李曦年道:“还有一种可能,方才那人让我留在韩国公府另有目的,或许……是为了引风吹火……”
司时白了她一眼。
“那你可真是话本看多了,刚才那人我认识。”
认识?
认识怎么还问她他是谁?
“他是谁?”
“不知道。”
“……”
“我们不过也只有几面之缘。”
李曦年道:“既然不知道他是谁,如何这般笃定我的想法就是多虑了呢?”
“……因为他救过我,也救过我们小郎君。”
司时转身朝那人消失的方向看去,而后回头看向李曦年:“是他跟我说,要你留在这里。”
原来如此……
李曦年明白了,也终于捋清了。
怪不得刘秉知会突然找到自己,也怪不得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司时并不反对刘秉知把自己带回韩国公府,还告知她事情的缘由。
所以……
“我真的得罪了李昊珅吗?”
“不知道,他说的。”
李曦年扯了扯嘴角:“……他说什么你们都信吗?”
“你们?”司时冷笑了一声。
“首先,这件事我们郎君并不知情,他想帮你是出自他的真心,我不过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了几句。我只是在还恩,还当时我们欠的恩。至于他的话值不值得相信……对于一个在命悬一线时救你性命的人,我只能说,无论如何他都值得相信。”
“可你却并不知道留我在这里对韩国公府是利是弊。”李曦年道:“若我是你,定将这个隐患送走。”
她想离开。
不知缘由的时候便想离开,如今知道了这些,更要离开。
方才那人究竟是谁,背后之人又是谁?迫自己离了裘宅的人是否也与他有关?可指使司时让她进了韩国公府,此人身份定然不简单。而此人的目的……是李曦年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的。留在韩国公府除了安逸之外,于找寻真相没有丝毫用处。
李曦年可以肯定此人定然不是自己的旧人,却不知是否是当年之事的旧人,或又有可能是这具身躯的旧人,她需要觅得这个答案,才可保今后安心。
可此时……司时的所言真假难辨,她要首先留下自己这条命,便还是要先留在这里。
司时道:“我不能言而无信,所以明年元日之前,你不能离开韩国公府。”
于是,李曦年在司时的注视之下,又原路爬了回去。
他们二人很有默契的权当今日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一切都一如往常。
三十九日……三十九日而已。
李曦年想:若三十九日后她能不费力气得到想得到的答案,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虽然心中不安定,可此时却需要暂且安定地留在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了。刘秉知照常日日准时去胡府报道,也照常日日准时第一个出来,期间发生什么李曦年不得而知,只知道刘秉知一日比一日高兴。
幸运的是,目前为止赵桓新还从来没有怎么注意过李曦年,相信那个平子也没有想起来在哪见过自己吧。
所以呢,堂内堂外皆相安无事。
腊日,大雪。
穿着夹棉的缺胯袍,李曦年不得不感叹,连韩国公府的家仆们穿的都比外头那些贫苦白身要好得多,以往冬日她都是纸衣裹身,哪穿过这么软乎的衣裳。
也不知芦亭的人近来如何,还有作坊原先的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当初逼秦师傅帮忙,想必他们不会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那青引呢?是否还在崇文书院?阿棠和云慧又去了哪……
还有,先生……
李曦年抬头看着飘飘洋洋从天而降的雪花,不觉伸手去接,却什么都没有……
行至刘秉知的院子,梳雨让李曦年等在门外,说是刘秉知正在沐浴,这一大早沐浴……李曦年不解。
梳雨便道:“这是腊日习俗,你不知道吗?”
见李曦年摇摇头,梳雨冷哼了声又闭上门。
她只知道,若再磨蹭一会儿,就要误了时辰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今日居然不用去听学。
被一件银白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刘秉知兴高采烈地在厚厚的雪地上踩着脚印,他时不时昂头接上几口雪花,哪尝得出什么滋味。
“阿曦!快来!好容易今日不去胡府,我阿耶也准了我出门去玩儿,你还不快点!”
李曦年忙笑着跟上。
“去哪啊?”
“他们约了去明楼!但是你要先跟我去趟吢安寺!”
或许是吢安寺这三个字太过熟悉,李曦年便只听进了这句话,前面的那句便没那么重要了。
“去吢安寺做什么?”
“吃药食啊!”刘秉知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别说你没吃过啊!”
才说罢,转身摔了一跤。
“主子当心!”
司时连忙去扶,却见刘秉知乐呵呵地爬起来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这么厚的雪,我就是从屋顶摔下来也定是完好无损。”
他笑呵呵地看向李曦年,冷不丁地投出了一个雪球,正砸在李曦年的肩上,而后指着她哈哈大笑,可刚笑了两声,便唔唔了起来:嘴里有个不大不小的雪球,可不得这么发声……
“住手!”
梳雨厉声一喝从后面跑了过来,她狠狠拍掉李曦年刚刚捧起的雪,又用劲一推,措不及防的李曦年自然跌在雪地里。
“谁给你的胆?居然敢……”
“敢什么?”刘秉知呸了几口雪,“我同她玩儿呢,你扫什么兴啊!”
李曦年站起身来没吭声。以往下大雪的时候,她和阿乐就是这么玩的,所以方才砸刘秉知也是李曦年下意识的反应。被梳雨这么一吼,倒是想起来了,刘秉知好歹是个伯爷,自己实在没有分寸。
“……抱歉。”她是真心的。
刘秉知道:“歉什么歉?是我先砸的你!唉……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