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梅夫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楚雁行又接道:“我现在孤身一人,也算是了无牵挂,想来想去,今后就是跟着公子浪迹天涯,四海为家,那也好得很哪!”
说完二人大笑。
就这样边说边走,边走边说,慢慢地走过了四五个小村庄,又往前走了十来里路的样子,放眼望去,看前面路右似有一处庙宇,离脚下的路还有一段距离。
顾梅夫本欲避开,楚雁行却手搭凉棚看了一会道:“公子,我看那庙是个破庙吧,怎么看着连顶都塌了,应该没有人吧!”
顾梅夫一听,干脆跳到车上,站在车辕后向那庙仔细地看了一会道:“嗯,是座破庙无疑,我们到那里找个地方先歇息一时再说!”
凌绰约在车厢中早已经醒来,但精神委靡,憔悴不堪,苏岫心正在与她小声地说话。
顾梅夫转脸对身后车厢里道:“师姐,你好些没有,我的药是不是有点用呢?”
凌绰约仿佛用了好大的劲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现在好多了,但就是全身一点劲也没有----“
顾梅夫道:“你的伤只有大师兄能与你驱出掌毒才能好得快些,可惜大师兄不知去哪里了!前面有座庙,我们到那里暂歇息一时,你看如何?”
听到顾梅夫说到大师兄,凌绰约心里一阵激荡,用手一捂胸口,哎哟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都喷在了苏岫心的身上,人又晕了过去。
苏岫心忙连声喊道:“凌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顾梅夫暗暗着急,师姐这看上去虽是受到了刺激所致,但根源还是伤势加重了的缘故。他忙从身上掏出瓷瓶,从里面掏出一粒药丸,将凌绰约的下巴抬起,将药丸塞到口中,再轻轻地揉捏了两下她的喉咙。
事情到现在有点出乎顾梅夫意料的是,这时按他的预想,那赤阳侯现在发现人已经逃走了,昨天晚上五百多人又被戏弄了一场,今天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但到现在还是风平浪静,这让顾梅夫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所以先不妨休息下,看看接下来可有什么动静再说。
几人干脆快马加鞭,不一会便来到那座破庙前。
只见眼前一片枯黄,门前齐腰的野草已经倒伏,院门已无,门额上门匾亦无。
自院门望去,见那左边院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塌,院中蒿莱满院,因有院墙遮风,倒伏比之门前少些。
院子的东南角扔了一个破损的旧钟,看上去个头不小,足有一人高,估摸至少也有三五百斤重,但旁边豁了一个大口,少了一块,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若不是太重,只怕早已经就有人把它搬跑了。
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小的庙宇能使用这么大的一个钟,足以证明它昔日的辉煌。
顾梅夫先进去绕了一圈,见是座观音庙,本来大殿三楹,但房顶早就塌了两间,已经不能遮蔽里面的观音菩萨了,连观世音菩萨的宝像上都是斑驳的泥水痕迹,原来,就是菩萨落魄了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仅有带顶的那一间也到处是尘土和蛛网。
庭前廊柱下的基石以及殿门前铺设的石级根部生长的绿苔仿象绣花一样。
穿过大殿,后面的院子也都满是荒草,左右都是廓房,但都已经倒塌得差不多了,枯黄的野草已经布满了房前。
院中左边有一个两丈见方的许愿池,能看出来里面长满了杂草,右边是一块顶部形状似略是馒头的巨大石头,这样的形状通常称为禅石,在这里又可起到景观石的作用。
靠北方是一处樟树林和竹林,樟木占了一大半,竹林只有一少部分。
这些樟木都足有一百年以上的树龄,个个都要几人合抱。那竹林的竹子也都有碗口粗细。
顾梅夫看了一圈,没啥发现,便回到大门前,见大门宽阔,索性将骡车赶到了前院中去。
安顿妥当,顾梅夫再看看凌绰约,见自吃完药之后,便倒在苏岫心的怀里,早已经沉沉睡去。苏岫心也靠在车厢边上眯着眼,不知是在养神还是在睡觉。
楚雁行此时正在那大殿的石阶上坐着,低着头,一头散发披将下来,将脸全部掩住,不知他在想着什么心事?
顾梅夫见暂时无事,索性又向后院蹓跶蹓跶去了。
这时太阳已经稍至正南,估计农家已经都在准备午饭了。
顾梅夫此时来到那圆形似是馒头的石头前,站在那里背着手观赏起来,见它高约一丈,石头的背后也是一丛竹子,大概只有二三十竿的样子。
石头的根部周围也长了许多野草,时间长了没人打理,野草间竟然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树。
一边看,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地方曾经一定有过香火鼎盛的时期,不知为什么现在扔在这荒芜了。
顾梅夫哪里能够知道,在十几年前,这里曾经出现三个村庄争夺庙产的事件,导致经常在一块殴斗,有一年甚至打死了几个人。
那之后,来这庙里烧香的人便少了,于是几个村庄达成共识,认为这个庙并没有为他们几个村庄带来福气,甚至还因为它出现了祸乱,便共同决定废弃,从那以后,这里就已经十来年无人问津了。
顾梅夫正在欣赏着这块石头,一边想着其他的事,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哼了一声。
顾梅夫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正是一身红衣胜火的公孙蘅薄和她的那个小侍女小贝。
那公孙蘅薄手中挺着一杆银枪,正是昨天见到的,当时是凌绰约扮成阿宝扛着的那杆长枪。
顾梅夫不知道,公孙蘅薄的这杆银枪叫作“飞雪断魂枪”,号称“一见倾心,再见断魂”,据说这枪的锻造乃是出自小徐夫人之手,乃是一把名枪。
那小贝怀中仍抱着一把宝剑,顾梅夫从那剑穗上看出来还是昨天的那柄剑。
顾梅夫一见她来了,心里道:“糟了,没注意这丫头怎么跟过来了!”
心里虽懊恼自己大意,脸上却带着笑容道:“公孙大小姐这么风尘仆仆地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呀?”
那公孙蘅薄二话不说,来到顾梅夫身前对着他的脸上便是一巴掌,那顾梅夫不会武功,眼见巴掌到得眼前,吓得连连后退,却哪里躲得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被打得脸上登时肿起半边,忙道:“你疯了,凭什么打我!”
那公孙蘅薄哼了一声道:“你这个书呆子,莫不是你叫人把我娘掳走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才怪!”
顾梅夫捂住脸,忽然看着公孙蘅薄的身后道:“公孙庄主怎么也来了”
公孙蘅薄下意识地一回头,顾梅夫撤腿便向前殿跑去,他知道这丫头说得出做得到,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却不料那个小侍女眼尖,大声叫道:“快快快,小姐,他跑了!”
公孙蘅薄再一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上当了,这时顾梅夫已经快跑到前殿的后门了,忙和小贝去追,见她们两人追来,顾梅夫忙喊道:“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