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年。
窈君垂眸,前世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她嫁给燕序一年后,他就病逝了……尔后便是燕翊把她从燕序的封地强行带回了皇宫……
打住,打住,你想燕翊做甚?
窈君摇摇头,想甩开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你会好好活着的。”
窈君看着他,缓缓说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前世与他做了一年的夫妻,窈君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怨念。说实话,前世燕序没有亏待她,在封地的时候,几乎是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除了救父兄一事,他没有答应。
其实窈君也能理解,皇族,从来讲究的就是明哲保身。燕序他不想这趟浑水,于情于理。
在王家有罪的时候,他能让她安然无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着想着,窈君又念起燕序的好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会好好活着的。”
“你当我是三岁稚子么?”燕序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三岁稚子可比东海王聪明多了。”
窈君狡黠一笑。
燕序也忍不住笑了笑,却难得地没有跟她拌嘴。
“东海王为何要跟我说这些话?”
“不是你问的吗?”
燕序一副无辜的模样。
“……”
窈君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将它放在燕序的手心里:“这是净空大师开过光、做过法的玉佩,它一定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燕序眸色一深,握住玉佩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沉郁:“你可知,在大魏送一名未婚男子玉佩意味着什么?”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大魏送未婚男子玉佩意味着以身相许,托付终身。
窈君自是知道的,不过她自有一套说辞:“没关系,这玉佩我家里还有一箱。在我看来就是个小物件罢了。”
“王窈君!”
燕序太阳穴突突地跳,忍不住直呼她的名字。他按耐下心里的躁动,道:“你千万别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果然传言不假啊,东海王真是阴晴不定。前一刻还好生好气地说着话,下一刻就发火了。
窈君并不怕他,只是想把前世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玉佩送给他罢了。
“东海王自作多情了。于我而言,这只是一块玉佩罢了。并非有别的什么特殊含义。”
窈君说着特意加重了“特殊”两个字。
燕序目光深深地盯着她,开玩笑地说道:“你可是我将来的侄媳妇。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窈君就是想勾起他的怒火,看看他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这种感觉令她心情舒爽。
“既如此,东海王把玉佩还给我吧。”
燕序却是把那玉佩收入怀中,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的道理,寡人就先替你保管了。”
究竟谁比谁无赖?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一程。”
“既如此,那便多谢东海王了。”
“呵,你该感到骄傲才是,七夕夜是我陪你过的。”
“可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
看着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躲在暗处的燕翊嫉妒得双眸发红,皎皎竟把玉佩送给了皇叔!
原来,原来皎皎喜欢的人竟是皇叔!
他一拳砸到旁边的大树干,叶子簌簌地落了一地,就连树上的鹊儿也被惊走了。
燕翊气急攻心,只觉得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味,竟然吐出了一口血。
……
“你这孩子,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行至王府门口,王慨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
窈君知道阿耶是太急了才会如此,却仍是委委屈屈道:“女儿知错,下次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
王慨走下台阶来,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王宛不解道:“窈君姐姐,你不是跟武陵王走了吗?怎么又跟东海王回来了?”
王宛问的,也是王慨想知道的。
“这……”窈君觉得这将是明日金陵长舌妇们的饭后谈资了,她看了一眼王慨道:“这一时半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又转向燕序道:“总之,多谢东海王了。”
王慨客气地对燕序拱拱手,“那便谢过东海王了。”
再走几步台阶,直接走到燕序的跟前,小声地说道:“皎皎既然已有婚约,大王应该与她保持距离才是。”
燕序颔首,手指触到袖里那块玉佩的清凉,顿了顿说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