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游街”的最后一幕，是一张照片。

叶然洗完手回来，辛琥已在教室后门口晃悠。

“都逛完了，来，给你们留些纪念品。”

其余三人已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旁。从左到右：秦越、张阳、白浔。

黑板报上最上端正中写着五个大字，还特意用红蓝双色粉笔描了边。

辛琥：“叶然，去找你的位置。”

叶然走过去时，白浔往右边移了一步。

张阳扭头一看，也跟着往右边移了一步。

辛琥：“按个头排，整齐一些。”

张阳吐吐舌头，移到了秦越身边。

辛琥手臂一挥：“相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陈晨找好最佳拍摄点，将镜头聚焦在四人身上。

“白浔你出画了，稍微挪一下。”

秒后，陈晨：“还得再靠近一点，白浔你站‘勇’字下面。”

白浔抬头找“勇”时，叶然看了一眼身旁略显笨拙的女生。

辛琥看完相机里的图片，表情凝重地走上讲台。

“同学们，从今天开始要增加晚自习，晚上九点放学。路上千万千万要——”

“注意安全。”底下异口同声。

“知道就好，说到做到。”辛琥拎起保温杯晃悠悠离开。

晚自习上，叶然完形填空读到一半，一颗脑袋凑了过来。

“叶神，帮我看下这题呗。”

叶然坐直身子，钟塬熟练地把试卷盖在她的资料上。

“我捯饬半天了，愣是没解出来。”

叶然看了看题目：“两边开方，再取倒数。”

钟塬摇头：“试过了，不对劲。”

两分钟内，叶然在草稿纸上写完解题过程。

钟塬侧身坐着认真揣摩，叶然视线一晃，与右上方的女生四目相对。

“怎么了？”

“没什么。”钟塬眉头紧皱，“啊——我知道了，这里是根号a+1分之b。”

叶然：“”

女生微笑着低下头后，叶然从方盒里取了一颗糖塞进嘴巴，见某人眼巴巴盯着方盒舔嘴唇，她又倒给他一颗。

黑板上方的时钟指向8:30，叶然起身前往办公室，辛琥的笑声传出来。

“你们是没看到，那三个傻狍，个个目光呆滞，乖巧得令人惊讶。”

辛琥似乎被茶水呛着了，接连咳嗽。

“隔三差五治一治，也能消停一阵子。”姜贞的声音。

“小乔”：“老辛这帮孩子热闹，很投我的脾气。”

“六楼就两个班，东边热闹也不会影响西边。”

“小乔”的声音又响起：“魏老师是在影射四班影响了三班吗？”

“你俩真是，一见面就拌嘴，又整天黏在一起。”

等姜贞说完话，叶然抬手敲门。

她进去时，办公室里四下安静，老师们备课的备课，批改作业的批改作业。政治老师张渤坐在最角落位置，无论身处何方，他都毫无存在感。

包豆豆脑袋探出工位：“过来。”

他桌上放着学生早晨上交的作文，红笔勾勾画画，批注多于正文。

叶然还未走到跟前就遭到质问。

“你觉得你写得怎么样？”包豆豆右手握着钢笔，一脸严肃，“题目是‘绝不向生活称臣’，主旨是不是得积极向上？”

“是。”

“那你写的是什么？”

包豆豆取下眼镜，双手搓脸又揉眼，沉默片刻，再戴好眼镜。

“你听听你写的这一段——”

“行走世间，总是一路捡起，一路丢弃。终有一天，你会和你的纯真、热情、以及对美好未来的期许一一告别。你们从此天涯永隔，不复相见。”

包豆豆读完后长出一口气，又猛喝两口水。

“这段话积极向上吗？”

“不积极。”

包豆豆：“”现在的老师真难当。

为了不打击学生的信心，他重新组织好语言才再开口。

“不过呢，勇于表达倒是件好事。这样吧，鉴于这篇文章离题万里，干脆改改题目——暂时向生活称臣。”

“”

“给你挑了一份本班同学往期的优秀作品，拿去看看。”

“谢谢老师。”

叶然双手接过稿纸，上面的字迹娟秀清新、温润自然。

黑夜已吞尽白昼，所有蛰伏在黑暗里的眼眸都开始蠢蠢欲动。

叶然回到教室后，把整套英语卷写完，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路上凉风习习，天际群星闪烁，空中黄叶纷飞。

拐角处有个女生蹲在草丛边，路灯清冷的光芒正照在她白得发光的侧脸上。

草丛里探出两颗脑袋，叶然捏下手闸。

“过不去吗？”

女生站起身，往树丛里退了退。

叶然的视线落在四只碧蓝色的眼睛上。

女生笑眼弯弯：“两天没见，它生孩子了。”

“喵——”小的声音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