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大的叫声高亢。

叶然踩了一下脚蹬，又转过头：“晚自习上，你看我做什么？”

“我”

女生咬着嘴唇，夜风将她的发丝扬到了嘴角，她用手指拨开。

“猹猹问的那道题，我也不会。”

风在吹，树叶在飞，人却纹丝未动。过了好一会儿，“喵”声打破寂静。

“可以麻烦你把解题过程拍给我吗？”

合着一声“喵——”，叶然“嗯”了一声。

待那人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白浔才又蹲下身。

她把猫粮倒在食盒中，给水盒里填满水，再摸摸两只猫。从脑袋到脊背再到尾巴，再从尾巴到脊背回到脑袋。戳戳四只小耳朵，碰碰两只小嘴巴。

手机铃声响起，界面显示“姑姑”。

“嘟嘟好好照顾啾啾，姐姐明天再来看你们。”

她起身，耳机里播放英语听力，骑上自行车离开。

老远就见有人在小区外东张西望，白浔挥一挥手臂。

“臭丫头，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白桐迎上来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隐约夹杂着一丝烟味。

白浔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挽上白桐的胳膊。

“晚自习结束，又在教室里写了一会儿作业。”

“以后拿回家里写。”

“题目有点难，需要请教旁边的同学。”

“男生女生？”

“女生。”

“那还成。”

电梯门关闭，白桐长叹一口气：“她又给你打钱了。”

“知道了。反正不重要。”

电梯数字不断变化，手机“叮咚”一阵乱响。“东边永比西边强”显示57条未读。看到红点，叶然总忍不住要点掉。

【闰土且慢】：这表情，堪称“世界名画”。

【闰土且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被塞进局子里了。

【芸姐】：配个寸头刚刚好。

【半仙】：猹，活着不好吗？

【正义】：别聊了，写完作业都早点睡。

叶然看了看，图片中，四人并排站在黑板报前，头上顶着“知耻而后勇”五个大字，正中立着“我错了”的标语牌。

其中三人眼神空洞，满脸写着“心好累”。最右边那人嘴角微微上扬，脸颊上两个梨涡清晰可见。

电梯门打开，红色高跟鞋先踏进楼道。

“这周六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记得。”

“周六咱俩打火锅。出去吃还是家里吃？”

“都行，听你安排。”

白桐笑靥如花：“那就出去吃，吃完再去逛商场。”

“好嘞。”

白浔说着，从包里取出钥匙去开门。

房门打开，叶然换好鞋，先在家中各处转了一圈。

确定无疑，只有她一人。

装满一洒壶水，给阳台上的多肉洗了花瓣，再泡上一碗康师傅牛肉面。

宋樱发信息说公司要接待客户，今晚不回来。她回了句“好的”。

抱着泡面碗，视线扫过墙上的照片，一些画面涌上她脑海。

叶盛川和宋樱的公司，她是去过的。

那时公司刚成立不久，她去里面玩。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透过玻璃门，可见员工们正在开会。

宋樱妆容干净，着装干练，站在大屏幕前口若悬河，举手投足透着优雅从容。

她虽然听不懂宋樱口中的专业术语，仰慕之情却溢于言表。

那个挥斥方遒，热情又自信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怎能让人不激动？

那时叶然总觉得，宋樱就是女王，她强悍到无人匹敌。

可终究，女王落下了心病。

六年前，宋樱因乳腺癌切除了胸。尽管术后装了一对硅胶，但她对此始终耿耿于怀。

沉浸在伤痛中顾影自怜。大概是人类的通病。

夜色已深，洗澡刷牙，一边吹头发一边刷手机。

【骑士】更新了动态。

图片中语文课本上放着一支红笔。

配文：冬日里的阳光有主人。

现在才十月中旬，秋季。白浔一脸困惑，还是点了个赞。

她从聊天群里下载完喜欢的图片，再全部传到“仅自己可见”的相册。

这个相册是中考完那个暑假新建立的，她给它取名为“嘘~”。

里面已经存了快百张，白浔越看越开心。

对话框里弹出新消息。

【老衲】：还要吗？

【夜兔】：多多益善，感谢高僧。

关灯前，叶然看到头像神乐在闪。

【夜兔】：叶神，谢谢你。

【夜兔】：今天这道题我看明白了。

【！】：嗯。

窗外明月已经攀上远处大厦的避雷针顶端，月影散开如裂帛。群星隐匿在流云之中，少女各怀心事，人间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