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
“你们快拉她上来啊!”帝凛冲后排那两人喊。
钟毓生怯懦地看看鲍凯,见对方没有任何表态,认命地趴到靠背上向接追着的牧也婷伸出他的细胳膊。一只明显壮实得多的手一把扒拉了上去,不知是劲道太大扯疼了还是怎么着了,帝凛耳道霎时间回荡着吱哇乱叫,酷似杀猪时惨叫。
“小心!忍住!”旁座的鲍凯见机不妙,迅速蹿过去,快到在原地只留下残影,让仅仅凑热闹——两男生不会连一个女生也拉不上来吧?——来的帝凛不禁眨眨眼,第一时间怀疑自己花了眼。
“你你你使把劲儿!我手——手要断了!”瞧见钟毓生那痛不欲生的侧颜,帝凛敢拿一个月的兽搏测试打赌,她的难友一定对此次出手相助后悔到了极点。瞧,那鼻子都快扭曲到眼角上去了。
与此同时鲍凯正一边徒劳无功地拉着挚友的身子,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能把他们两个一起拉上来,而他自己不至于也陷入险境当中去的办法。
“你不能踩个刹车吗?!”这时,帝凛旁边的卓寒兮突然醒了似的冲闷头开车的肖觉渐扯着嗓子喊道。
帝凛一拍脑袋,对啊,她光顾着着急,竟然忘了从根源上找问题所在了!刹车啊!一踩油门那不就好了?诶不对,小寒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她根本就没睡着过?
“我试过了,这车太破旧了!小幅度踩根本没用,嗐,要是太用力一脚下去,这车可能会报废!”肖觉渐回之以咆哮。
“你——!!”帝凛险些背过气去,“为什么不考虑好啊!!”
“那里本就是一个收破烂场,还是废弃多年的,你能指望它出什么好货!我又不能买辆新的,我一个搞科研的,能有多少钱!”
那要是到了目的地你该怎么办啊帝凛欲哭无泪,却被末排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看着那三人惨天动地的狼狈样儿,一个想拉扯着爬上车,却被各种干扰得无从下手;一个不知道是怕还是真疼的要死,在那惨叫连连、挣扎不休,就是不让前者顺心如意;还有一个抱着同伴的腰身生怕他被带下车去
帝凛莫名想到——溺水的人和没做好充分准备的莽夫随之她的手痒痒,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超出理性与感性,像是一种本能,把她的手猛地移拽至后头。
一股冰潮从她的掌心席卷而出,夹杂着凌冽寒风与冰凌,将钟毓生从脚,到腰部,再一节节蔓延至冒出青筋的手臂,全冻成了冰雕。
“呃呃啊啊”
“呃咯——我不是故意的——”帝凛心虚地将目光转向地毯,在心底数起了它上面的毛糙。一棵,两棵
好在另两人没空理她,牧也婷趁此机会,一把抓住钟毓生结成冰坨的肩膀,脚顺带在车子的保险柜栓上一蹬,来了一个鲤鱼打挺,飞身上车。整个过程简洁飞速安静的不可思议。
帝凛顿时松了一口气,鲍凯瞪得大大且呆痴的眼睛也从她身上挪开了。
车里一时间,只能听到喘息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
“呃呼呼,”钟毓生只停息了半刻钟,又不忍不住哀嚎起来,“能不能把这个冰给我敲碎了啊——”
众人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一个方向,成为众目睽睽的帝凛却恨不得把头埋进坐垫,但是考虑到它的不洁净程度——还是算了——“对不起,嗯,我也不清楚怎么弄。”
“你弄出来的,自己没本事把它收回去?”钟毓生嘴巴张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没办法了?那让老娘把它敲碎!”牧也婷听闻倒是跃跃欲试。吓得鲍凯与钟毓生手慢脚乱地阻止她:“你别乱来!到时候连人都打碎了!啊——啊啊——阿嚏!”
还是问问前实验组副主任吧。帝凛转向唯一的成年人,“内个变成这样,您有什么法子吗?”
“这是你们自己的能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能有什么办法?倒还不如问问你们之中有谁会喷火,不对,好像没有哦。那还是让牧去敲碎它算了。”肖觉渐头也不回的说道,若不是他忙于开车,帝凛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想看热闹了。
“听到了吗?”牧也婷神采奕奕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靠我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乎昏阙过去的小男生和他目光呆滞、死死盯着“女壮士”的同伴。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要是没控制好力度怎么”帝凛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要是他们注意力回到她的身上——这整件事可都是她引起的!那她可就完犊子了
钟毓生还来不及抗议,鲍凯还来不及阻止,牧也婷的铁拳就已经虎虎生威地挥起来了。像铁匠打铁一般,它狠狠锤在了钟毓生的大腿上,只听得一声冰裂,飞溅出些许细碎的冰末渣子,正巧车子正开出一个峡谷,正午的阳光簌地打在了冰渣上,熠得刺眼。
帝凛眯起了眼。因此她没能看清楚自己的造物究竟是怎样从那个男孩身上脱落的,她只听到了冰痕绵延时裂开的清脆响声,比骨碎时发出的声响要干净利落的多了,少了那份黏重与沉闷,反倒更接近钢珠落地的滚动声——好吧,还真像是打铁
等等,这么一弄,钟毓生怎么没有喊疼?难道说牧也婷的力道把握的这么好?帝凛以探寻的目光望去,却只见到了一男一女面面相觑,剩下的一员张目结舌往后仰翻,只能瞅见他的眼白,还有抽动的喉结。听那喉音,断断续续,续续连连,像在割琴弦一样好吧,默哀,默哀且沉默。沉默,那是一切的万金油
所以他们不要记起这是我酿的祸啊。帝凛缩回半个身子怯怯地暗自祈祷。可怜的钟毓生但是大自然是公平的,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有好报的——吧?就算你现在吃了苦,公正的老天爷也会让每个人,都尝一下这种滋味,迟早的不可能偏偏就带着你一个蓐羊毛呃——想到这里帝凛的心里又开始发毛了。
在沉默于车内各位之间徘徊,席卷了久长时,车子移速突然明显下降,吹过脸颊边的风也减缓了许多,那股里令人无法忍受的燥热在饥渴的加持下又催促着人心跃跃欲试着躁动起来。
如果我可以凝结出冰块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自己喝?帝凛灵机一动,正准备将其付之实践,谁知肖觉渐喊了一句威力不亚于山崩地裂的话:
“汽车没油了,孩子们。我们得下车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