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蜿蜒,绿树拔荫,倒不嫌晒,只是人又累又渴,困厄交加,生怕一头栽下去怎么也挣扎不起来了。
碧绿色的树,浅绿色的草,逐渐在帝凛眼中晃荡得失了轮廓,连成一片漫山遍野的绿色,搅得她头昏眼花,心底按捺不住火气上涌。
渴渴渴,本人想喝水。山上山下不见水,脚底发软走不动!
“马上,就要到了”肖觉渐虽作为唯一的成年人,也已显露疲态。他伸手揩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自己反而在一棵树裸露的树根上坐下了。
帝凛艰难回头望了一眼。除了牧也婷,其他人都还在后头几十米开外远远地跟着,黑点般的身影在山头迟缓地挪移着。要不是脸颊边擦过的习习凉风,她还要以为整个世界的运行此时此刻都慢了下来。
但帝凛实在不敢驻足稍息,她深怕自己一旦坐下来或是停住脚,就再也走不动了。以前都是在跑步机上苦练体力,哪有走过这么崎岖的山路啊!说是山路都算夸它是条正规路了,他们六人分明是在荒野大求生嘛!
“我看到前面有、有小溪了”牧也婷吭哧吭哧得说道,熊类的小耳朵随着她的喘息一扑一扑的。
帝凛一听,原本软塌塌贴在头发上的耳朵瞬间立起:“有?在哪?”
不等牧也婷指示,她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山脚下有什么在阳光下闪烁跳跃的东西,顿时想也不想,拔腿就奔,几乎是连滚带爬翻下山,险些扭了脚,背后扬起一阵尘埃,隔几秒就有被惊动的蚂蚱蹿出三寸高的草丛。
小溪,真的是小溪!重点是,有水了!
帝凛一时刹不住脚,切切实实栽了个跟头,连滚着在草地上来了几个筋斗。扑鼻而来是泥土与青草的气味,脸上少说也溅上了泥点。她也来不及爬起,直接匍匐着腾到岸边,那潺潺流水声在耳中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般作响。
帝凛坠下脑瓜子,啜饮起来,一时间除了爽快竟然没有任何别的感受。
直到快喝不下的时候,帝凛才发现自己的鼻子浸在水里,一直就没有正常呼吸过。她忙抬起身子,感觉水珠飞溅了自己一身。解渴后,即便暴晒在炎炎午日下,她也没有先前的躁动不安了。
身后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帝凛回头一瞥是牧也婷追上来了。她跨大步踱到河岸边,掬起一把水就泼到脸上——帝凛连忙闪到一边,注意到有一条蝌蚪大小的鱼儿跃到空中——权当作是洗了一次脸,而后才转身对着帝凛戏谑地说道:“你那么口渴,刚才怎么不跟我一起下车去?”
“呃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深究的话要探讨到人性天理层面”帝凛偷偷瞟了一眼后面,其他人还没影呢,“简单来说就是我当时不想也没有想到要去和河水毕竟我不——”
“行了行了,这么复杂就别说了。”牧也婷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只想给你道个谢,不然我恐怕半天都上不了车。”
别啊,姐姐,你这样我很尴尬的!帝凛实在不知道回什么好,只能马马虎虎道:“嗯,没事”
牧也婷真像没事一样,下一秒就转移了话题:“他们还没跟上来,估计都累垮了。可你觉得那肖什么渐说的话靠谱吗?我们要不要再留个心眼?”
留个心眼那是肯定要的呀,谁会无缘无故相信这样一个大叔呢帝凛心里吐糟着,嘴上却说:“留就留吧,但是在这种荒山野岭,我们不跟着他又能逃到哪去里呢?”
“我倒是好奇,实验室里那群人直到我们逃跑就不会追上来吗?这都过去大半天、哦不,是一天一夜了,后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动静不是正好吗?省的又要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大逃亡。”帝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起身往树荫下走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万一这是肖觉渐跟那些人联手搞得一场把戏呢?”牧也婷赶紧追上。
帝凛认真地想了想,“把戏那就把戏吧,反正他们就算是搞欲擒故纵,我们也逃不出去。”
“你”牧也婷几乎气死。帝凛一下子心里发毛,表面故作镇定,其实已经准备见机开逃了——但是牧也婷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攥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帝凛——还是余光瞟见的这一幕,不知为何暗暗心揪,只好回过头来对她咧咧嘴,露出一口比起正常人类更加锐利的牙齿:“但是,我敢保证——只要一有机会,我会一口咬死他们的!”
“你这是”牧也婷哭笑不得,“跟野兽呆多了?连自己的行为也受影响了?”
帝凛赶忙把嘴合上,但是为了回答又开口了:“怎么说?难道你在那牢里也杀过野兽?是他们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