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黛今日到佛堂前,刚一跪下,就想起了自己昨日忽略了什么。
她上次急匆匆就离开弘法寺,不正是因为听了何长欢的话,觉得这寺庙实在很是诡异的原因。
说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沈宴珩,只是没想到,沈宴珩经历了那样的事,竟然还能到弘法寺来,莫非是因为这是皇家寺的缘故。
傅云黛想不明白,她只觉得,若是一个地方或是一个人惹得自己背上那么大一口锅,她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涉足那个地方,更不会理哪个人。
傅云黛理不通沈宴珩的想法,午膳刚吃完,再加上身子不爽利,就干脆让绿竹几人退下了,准备自己在房里睡个觉。
可还没眯上眼,绿竹就来说,“姑娘,方才有位公子来送了张纸条,便走了。”说着把纸条给了傅云黛。
傅云黛疑惑,打开,就看到上边写着,【小佛堂见,珩书。】
沈宴珩?
不是约的明日吗?怎的今日便来了,傅云黛来不及思考,叫绿竹给她梳妆。
沈宴珩在那日的小佛堂里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红匣子。
“殿下。”身后传来傅云黛清脆的声音。
沈宴珩转身,只见傅云黛一身水雾碧绿长裙,头发梳成双平髻,两边各簪了一朵山茶珠花,显得整个人特别伶俐可爱。
“傅姑娘好,”沈宴珩也向她见礼,“明月珠我已经找到了,这个便是。”
说着就把匣子递给她。
傅云黛却没有接,她正盯着沈宴珩头上的簪子看。
这簪子上的坠子,怎么这样熟悉。
“傅姑娘?”沈宴珩也注意到了傅云黛的目光,心里偷笑着,喊了她一声。
傅云黛忙回过神,接过匣子,“多谢殿下。”
她打开匣子,里面一颗珠子洁白如莹,傅云黛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光滑至极,确实是佳品,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傅云黛轻轻笑起来。
沈宴珩看着她上扬的嘴角,心里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傅云黛合上匣子,“殿下的恩情我会记得的,殿下若是往后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尽管说,我人微言轻,但能帮的一定帮!”
“不过顺手罢了,”沈宴珩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想问傅姑娘。”
“您说。”
“傅姑娘觉得这弘法寺如何?”沈宴珩盯着她。
傅云黛心里吓了一跳,嘀咕着沈宴珩这是什么意思。
以她看来,她并不觉得一个人能这般毫无芥蒂地来往于曾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地方,尤其是傅云黛上一次在这里见到沈宴珩时,他可是悄悄来的,还受了伤。
说到伤,傅云黛想到前两日自己去找他时,沈宴珩说的伤还没好。
她偷摸看了两眼沈宴珩的手臂,自以为动作悄悄地,沈宴珩不会发现。
可是沈宴珩一直盯着她看,怎么会落下她这几个眼神呢。
看到这,沈宴珩不禁觉得,偶尔示弱也不是不行。
若是让卫风和敛秋几人知晓沈宴珩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几人怕是又要牙疼上一阵子。
傅云黛收回目光,“算上这次,我来弘法寺也不过两次而已,对这里谈不上喜欢,但毕竟是寺庙,敬重之心还是有的。”
“那如果我说,这寺里的佛全是蛊惑人心,毫无半分佛心仁慈呢?”沈宴珩一脸不屑地说道,像是不屑于这几尊泥塑的佛像,又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他们此时还在小佛堂里,离着几步远的地方就有一尊佛像,傅云黛听到这话,饶是知道沈宴珩经历过什么,也不禁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伸出手想要去捂住他的嘴。
手伸到半空,才觉不对,这动作有些逾矩了,她收回手,走到蒲团上跪下,“神仙在上,我们无意冒犯,刚刚,刚刚是在开玩笑,您宽宏大量,且不要计较,信女愿添香油钱为您塑金身,请神仙勿怪。”
沈宴珩看着傅云黛一系列动作,最开始觉得可惜,看到她跪下祈愿,又觉得实在可爱。
可惜的是傅云黛把那手收回去了,她那一双手实在好看,指如削葱根,看起来细细长长,白白净净,比起自己的手来,又显得小了许多,不知握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可爱的是她跪在佛像前絮絮叨叨地念着,可是出言不逊的明明是自己。
所以她是在为自己祈愿吗?沈宴珩想,那这便是第二次了。
傅云黛念了一会,转过头去看着沈宴珩,美眸微瞪。
沈宴珩回她以不解的眼神。
“殿下,您也过来拜一拜吧。”傅云黛说道,可是刚说完她就知道不可能,若说她此前还不确定沈宴珩对弘法寺的态度究竟是怎样,但沈宴珩刚刚那句话足以说明,他对弘法寺怕是厌恶至极,又怎么会跪,想来上次跟自己说他在大殿拜过了也是假的。
想到这,傅云黛又转回头,对着佛像磕了头,然后起身,对着沈宴珩说道:“殿下,我们去外边说话吧。”
一张小脸上表情郑重。
沈宴珩看得出来,傅云黛知道关于自己的传言,也已经知晓自己根本不可能对佛像下跪,起码不会在弘法寺内跪下,不然的话,她不会说完那句话就立马转回头去。
“好。”沈宴珩应了她,跟着她走出那小佛堂。
绿竹在外边等着,见姑娘出来,忙过去扶着她。
傅云黛还生着病,现在天又还热,绿竹就怕她又病了,根本没来得及顾及后面跟出来的人。
傅云黛把装着明月珠的匣子给了绿竹,绿竹疑惑地接过。
沈宴珩踱着步走到傅云黛身旁,绿竹这才瞧见他,忙行了个礼。
沈宴珩“嗯”了一句,他有些奇怪,傅云黛不是那般柔弱的人,怎么这次她的侍女这般紧张她。
傅云黛对绿竹说道:“我和殿下有些话要说,你且跟着。”
绿竹会意,就等傅云黛和沈宴珩走了一段距离后,在跟在后面。
“傅姑娘要说什么?”
傅云黛其实开始觉得有些累,心里想着要是能回去睡觉就好了,“殿下不该那么说。”
“哦。”沈宴珩挑了下眉。
“都是事在天定,可是殿下,您信天吗?”傅云黛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像是笃定了沈宴珩不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