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宴珩确实不信,“我为何要信天?”
眼前的女子听完便笑了,“既然不信,殿下又何必说刚才那一番话。”
自然是为了看她对这弘法寺的态度如何。
沈宴珩也垂着头笑起来,“你不也不信吗,那为何刚刚还要跪下拜佛。”
“殿下,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这个道理您应该懂的,”傅云黛说道,“但到底人生在世,心里总要有一些念头和期望在,我虽不信天,但我乐意违背自己的心愿去信,我若是不信了,要是心里有些个期望什么的,我能去和谁说,我只能欺骗自己,神仙能听到,众神会帮我一二,让我也心安些。”
傅云黛后面说了一堆,无非也是想让沈宴珩能放宽些心。
沈宴珩“不祥”之事,姜月冰知道,何长欢知道,整个京城的人或许都这样认为,但是傅云黛不信。
她自己也是命运多舛,生下来就差点冻死在寒天雪地里,生母不知所踪,生父不慈,难不成她也是个“不祥”之人了。
若真是这样,那为何傅家满家和睦,哥哥嫂嫂感情深厚,家里产业蒸蒸日上?
她才不信这些。
可沈宴珩却突然问了一句,“你信我?”
傅云黛有些发懵,“什么?”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你不觉得寺庙起火,佛像碎裂是因为我吗?”沈宴珩说这话的说话,弯下了腰,紧紧盯着傅云黛。
他就这样问出来了!傅云黛吃了一惊,她以为这件事他就算是试探她的态度,也只会在两人说话的身后指鹿为马般询问一番,可没想到,他就这样问出来了。
傅云黛有些讶异,又迟疑着,她怎么回,自己信他吗?这话太亲密了些,又太大逆不道了。
沈宴珩被遣出京城是今上旨意,那就是说,沈宴珩“不祥”这个名头,是今上间接安在他头上的。
沈宴珩见傅云黛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直起腰。
傅云黛眼中却闪过一丝坚定,拽住沈宴珩的袖子往下拉,“我信你。”
像是怕沈宴珩不相信一般,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信你殿下。”
傅云黛拉着沈宴珩袖子,沈宴珩不得不又弯下腰和她平视,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像是快把沈宴珩烫着。
“为什么?”沈宴珩声音低低的,两人靠得很近,傅云黛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她忙放开那只袖子,退了一步,脸上早已红得跟朵花似的。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信你。”
沈宴珩低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傅云黛有些急了,感觉就像被调戏了一样。
沈宴珩学她,“那是我的事。”
说完就又继续走。
傅云黛跟在一旁,侧目看他,又觉得他长得实在好看,但心里又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的行为,像是又掉进他的陷阱一样,干脆转过头不看他。
沈宴珩知道边上小姑娘有些赌气,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哄人。
就在这时,傅云黛又转过头看他了。
傅云黛觉得沈宴珩头上这只簪子的点缀实在眼熟,忍不住又盯多了一会。
荷花坠子,鲜少有男子的簪子上会嵌荷花的。
等会,荷花坠子?傅云黛想起来了,自己丢了的那只耳坠,正是青玉荷花雕嵌珍珠耳坠。
当时在南州,她去首饰楼一眼就看中了这副耳坠,没成想到临京就丢了。
前几日沈宴珩问她的时候,她就起了疑心。
没想到真的在沈宴珩那里,而且,而且他竟然还将那坠子拿了下来,嵌到他自己的簪子上!
傅云黛脸上一阵子,又气又羞,想到之前自己还将男女互表心意时会用荷花样式的东西这个风俗逗姜月冰,没想到,一转眼,自己的荷花坠子就在别的男子头上。
从傅云黛那惊讶的表情来看,沈宴珩知晓她已经看出来了。
他憋住笑,问道:“怎么了?”
傅云黛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他竟然还问自己怎么了!
他肯定已经认定了那耳坠就是自己的,可是他还用其打了簪子,傅云黛顿时觉得他坏透了。
“你……你,”傅云黛想骂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咬着唇又放开,怒道,“沈宴珩!”
沈宴珩讶异,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这不,连自己名字都喊出来了。
傅云黛也反应过来自己叫了什么,可现下她也不想遵守什么礼仪,也不看他。
沈宴珩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想去拉她。
傅云黛又退了几步。
一阵风吹过,夏日的风总是热热的,带着热气,更何况傅云黛本就生着病,刚刚又有点急,不免咳了几声。
她有点喘不过气,轻拍了拍自己胸口。
沈宴珩慌了,也不敢上前,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回去就把它还给你,你别气。”
见他这样说,傅云黛又羞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他,干脆瞪了他一眼,“你坏透了,”转身便走了。
话是很重,但沈宴珩却知道她不生气了。
只想着她刚刚那一眼,许是因为咳嗽的原因,眼角泛着红,声音又带着点责怪和娇羞。
沈宴珩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在叫嚣着什么。
绿竹一路只远远看着两人,不知道姑娘和毓王殿下在说些什么,听到姑娘大喊了一声毓王殿下的名讳,心下一惊,怕殿下要责怪姑娘,但远远看去,毓王殿下似乎没有这个意思,绿竹听到姑娘咳起来,心又提起来。
看到姑娘急急走过来,连忙上前扶住,“姑娘别走太急,您还病着呢,待会又烧起来就难受了。”
沈宴珩听到这话,看着她背影,原来她病了,难怪她的侍女那样紧张她。
回过神,他又有些自责,自己不知道她生病,还把她喊出来,今日她到弘法寺本就舟车劳顿,还未休息一日又被自己约出来,似乎还气着她了。
沈宴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透出紧张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