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书,珩字,应该是他亲近之人才会叫的吧。
可是傅云黛转眼又疑惑起来,刚刚那个应该就是他属下了,可是他干嘛不干脆把那明月珠连同这纸条一齐送来。
傅云黛日里对人都很亲切,可一旦生病,整个人就容易犯懒,一犯懒就容易娇气,往前在家里时,甚至还会耍点小脾气。
只是府里的人本就都宠着她,就算她闹脾气耍性子,也没人觉得烦,只是觉得她生病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反而还会哄着她。
傅云黛想到自己还要出门去,不免有些累,可终归是自己要的那珠子,人家也好心地给自己找了出来,还是得去一趟。
傅云黛叫来绿竹,让她把纸条烧了,又问,“我记得我带了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串来的?”
“是有带过来。”绿竹把纸条放在烛上点着,回道。
“你去将那珠子拿出来,给玉景轩送过去,跟那位说一声,就说那日弘法寺的师傅让我无事的时候可以到寺里去住住,刚好我这两日身子实在不好,想着那日我去了一趟觉得神清气爽,这次还是想去那边住一阵,明日便去,这一串佛珠,便说是我小时候在南州求的,如今献给祖母,也当是孙女的一片孝心好了。”
绿竹以为是姑娘在这屋里待着闷了,又想出去外面玩一玩了,可是姑娘生病时不是最讨厌动身了吗。
看着姑娘有些乏,绿竹也不好多问,扶着她睡下,便往玉景轩去了。
傅云黛心里还想着,若是她直接去跟王素棠说自己又要到弘法寺去,那她肯定不乐意,不过自己假借沙弥的口让自己多去寺里,那她怎么样也会动摇几分,再加上自己送过去的这串小叶紫檀,她肯定会同意,想着想着,傅云黛便又睡过去,朦朦胧胧间,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努力去想,却敌不过脑袋实在沉重,便也径直睡过去了。
晚间起来时,绿竹跟傅云黛说了王素棠的态度,果然是同意了。
于是傅云黛让绿竹开始收拾几件东西,明日好带过去。
隔日一起,傅云黛便差人去玉景轩说了一声,便驱车去了弘法寺。
路上她还睡了一觉,到的时候才被绿竹叫醒。
一回生二回熟,傅云黛由沙弥带着,轻车熟路住进了厢房,她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由着绿竹整理屋内的东西。
毓王府内。
沈宴珩正看着十二年前宫里药局的贵人用药记录,这是他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的。
他细细地看着每一道,福伯也在一旁看着,他知道殿下想查什么,他也觉得当年的事过于蹊跷。
太医给德妃娘娘把脉时,从来没说过胎儿有何不适,但是德妃娘娘却偏偏在生产时大出血,福伯也是个经历过事的老人了,很多事他也看得透,当年德妃娘娘怀孕时连小病都没得过,怎么可能会在生产时出血呢。
偏偏皇帝看不懂,还听信谗言,认定是殿下克死其母妃,还把殿下派到那么远的边疆去,当时殿下还那么小,这么受得住啊。
一想到这,福伯就忍不住落泪。
沈宴珩没注意到福伯的神情,只专注看着用药记录。
虽时隔久远,但宫里用的纸墨都是最好的,所以现在看起来倒也不费劲。
一页页翻过,沈宴珩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同,母妃宫里都是拿的最寻常的安胎药,其他宫里的也并无异常。
沈宴珩脸色微冷,难道问题不在药上面,那会在哪里呢,难不成是饮食?
可这饮食宫里可并无记录,沈宴珩垂头看着那本用药记录,心里想着,改日进宫,需得好好走一趟太医院。
抬头见福伯正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他瞬间知道了福伯在想些什么,沈宴珩只收起用药记录,“您老也别忧心,现在,也算是好了。”
福伯点点头,偏过脸拭了拭眼泪,“殿下福大,肯定会好起来的,这世上,总不能全是那黑白不分之人吧。”
没由来的,傅云黛趴在院墙上朝他笑的那张脸猝不及防闯进沈宴珩脑海。
他愣了下,突然想起,傅云黛到京这么些日子,难不成也没听过自己的传言吗?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听过,才敢同自己这样来往。
沈宴珩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扯了一下,微微痛着。
福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沈宴珩心神不宁起来,问道:“殿下,快到午时了,要布膳么?”
沈宴珩摇摇头,“去把打好的那只簪子拿来吧。”
福伯微怔,应了声“好”,便去拿了。
福伯因着那荷花坠是青玉制成,也选了只通体青绿的簪子,那荷花坠用银描边,又在簪子尾部用银融了一圈包上,两者间便这般相嵌而成。
“老奴原本以为这荷花坠嵌在男子簪子上会显得秀气了些,现在看来,倒是相得益彰,好看得很。”
相得益彰?是这样吗?
沈宴珩把玩着那只簪子,细细打量。
敛秋进来,向沈宴珩行了个礼,“殿下,今日一早,姜家姑娘就上了马车往弘法寺去了。”
敛秋昨日就被沈宴珩吩咐将信送到姜家五姑娘手上,又一直看着姜家门口,看傅云黛究竟有没有出门,今日早上看到傅云黛出了门,一路跟到弘法寺,便回来禀告沈宴珩。
若说敛秋前不久被殿下派去姜府去送药时,她还不知道是为何,那么昨日再一次去给姜五姑娘送信时,她就忽然开窍了,那五姑娘或许就是趴在院墙上的那位姑娘,让殿下撇了正事亲自过去偏院的那位姑娘。
听到敛秋的话,福伯和沈宴珩眼中同时闪过一抹惊讶。
前者是因为听到殿下竟会派人去关注一个女子,后者则是因为傅云黛真的因为一张纸条就相信自己去了弘法寺。
沈宴珩又看了眼手中簪子,“你们退下吧,叫卫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