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脉(2 / 2)

薛愈明笑而不语,学着她支着下颔反问:“你觉得呢?”

谢怀臻虽然不喜好读文章,但自幼算是在谢衍的熏陶下,对科举多有崇敬之一,她不由得分析道:“我大哥对你多有赞许,杭城的知府曾言,他日必定是天子门生。”

“如此说来……”薛愈明逗趣道,“你觉得解元会花落谁家?”

“无论是夫君你还是我大哥,我都一视同仁。”谢怀臻说,“我早已为你们准备好礼物。”

“哦?不知道是何礼物?”

“夫君如此聪慧,不如猜猜?”

兴许是因为谢怀臻的肯定,又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因拜师访友有些冷落了她,薛愈明便时常留在家中陪谢怀臻,但她既不会吟诗,也不会作画,更不会弹琴下棋,遑论歌舞,几番相处下来,双方终究是有些冷然。

幸而,老祖宗时常让他们过去坐坐,不时聊起薛愈明小时候的趣事,让谢怀臻也说起自己儿时在外的见闻。

等到薛愈明因为被揭了老底借口离席,老祖宗才有些心疼地握住谢怀臻的手说:“愈明他终究是无趣了些,你多担待。”

谢怀臻觉得他们虽然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可以聊,但有些人你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心里舒畅,大概是因为薛愈明长了一副好皮囊,所以即便冷着脸,她也觉得赏心悦目。

“我们只是喜欢的事物不一样罢了。他在我面前或许无趣,但在旁人眼中自是风趣不凡。”谢怀臻说,“夫妻之间本是一体,互相担待才能携手一生。”

老祖宗赞同地点点头,搜罗出自己的宝贝,让清鸢取出了一个匣子递给谢怀臻说:“你不爱珠宝首饰,我想着,你兴许会喜欢这个。”

谢怀臻倒是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行谢过老祖宗,随后两人又聊起家常,勾起老祖宗的回忆,老祖宗感叹道:“想当初要不是因为老爷子长得秀色可餐,我也不会下嫁,身边的姐妹都不看好他,可我终究是赌对了。”

“说起来,当初我嫁给愈明,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谢怀臻笑道,“我不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但想到两个人要日夜相见,终究还是选个好看的为上,至少万一夫妻不和了,看着那张俊秀的脸,也能消些气。”

“确实是这个理儿,但夫妻要想和美过一辈子,还是要彼此坦诚,互相迁就。”老祖宗说,“老爷子是个酸腐书生,而我出身将门向来豪爽,直来直去,经常不经意捅到他的肺管子,他向来憋在心里,直至有一次我们闹到要和离,气头上把所有心里话都讲了出来,才算是了结了心结,互相承诺彼此坦诚,这才把日子过了下来。”

谢怀臻笑了笑,想象了那样鸡飞狗跳的生活,老祖宗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感叹道:“我看人向来毒辣,你刚来府上的时候虽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可骨子里还是离经叛道的,生性最怕束缚。我还担心薛府会磨了你的灵气,倒是你想到如鱼得水。”

谢怀臻摸了摸鼻尖,她还以为自己装得挺好,没想到一早就被老祖宗看破,索性坦然道:“既然老祖宗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装了。”

“谁要你装。”老祖宗打趣道,“看到你我就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可惜那会儿我还是……唉,不说了,都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老祖宗一番开导的话,又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旁人都不敢忤逆谢怀臻的意思,她愈发的“轻狂”,释放天性,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日子倒是比怀孕前过得更加潇洒,甚至又重新管起二哥谢衔交给她打理的铺子,原先卢景喻自然是不愿意她这么操劳的,但老祖宗发话,加上谢怀臻神采奕奕,卢景喻见状只能妥协。

不知不觉薛怀臻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而转眼间也到了秋闱的时间,谢怀臻送薛愈明和谢衍上了考场,而也是这一次让她见识到了薛愈明在京城的名声有多大,而她又是多么遭京城自己的嫉妒——想来刚嫁入薛家的时候,卢景喻没有带她出席各个宴会也是为了保护她,不然只怕这些艳羡、探究、妒忌以及五味杂陈目光都能让她做好久的噩梦。

谢怀臻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学子步入考场,转身便准备登上马车回府,却没有想到旁侧的马车,一个带着幕篱的千金小姐突然笑道:“旁人艳羡你嫁了薛公子,可你却不知道的是,薛家早已是弃子,你这薛夫人终究是……”

谢怀臻皱眉,刚想反驳,那位千金小姐却放下车帘,她只能作罢,随后打道回府。

乡试九天六夜,自是磨人,谢怀臻却并不担心,而薛家也一副淡然,关注度甚至不如她腹内的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下谢怀臻甚至也不关心谢衍的考试,至于那位千金欲言又止的话,谢怀臻有时难眠多想,但转瞬又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与其这样,还不如多荡一会儿秋千。

等到第九天,薛愈明脸色有点差,但还是有几分喜色的,相比之下谢衍倒是神采奕奕,然而谢怀臻先问候起薛愈明,到底还是让谢衍有些吃味:“果然是有了夫君便忘了大哥。”

谢怀臻置若罔闻,谢衍突然扇起扇子,不过却没有故作风雅,看着倒是一派风流,谢怀臻便道:“大哥如此气定神闲,还要我关心甚。”

谢衍收起扇子叹气道:“我考取功名自是为了给你作倚仗。”

“我夫人的诰命自有我来挣。”薛愈明揽住谢怀臻的肩,目光灼灼地看向她,谢怀臻当时从未怀疑,可她也从未料到,多年以后,这句话他便对另一个人说了,而他的承诺也从未在她身上兑现。

等到放榜日,出乎所有人意料,薛愈明中了解元,可随即也卷入一场风波之中,险些丧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