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你个哈怂滚出来。你以为把人家娃的耳朵能白咬了,既然有那个本事咬,那你就有本事出来,别跟个死狗无赖一样缩到家里不出来。”黑八的余光中发现了身后已经围了一圈人,知道都是些黑家人,于是他头还保持住那种样子,这才大声地叫骂起来,同时又抡起了手中的烟杆,把白四家的大门打得“嘭嘭嘭”地直响。
白四家却静得出奇,只有门口猪圈里的那头猪配合着黑八敲打门的声音,也不断地发出“吭、吭、吭”的声音。黑八敲打得快了,那猪便吭得快,敲得慢了,那猪便吭得慢。如果黑八稍稍加了力,把声音敲得有点大,那猪的吭声便随即大。不一时,本是杨树木做的大门,被黑已经敲出了无数个小小的圆圈,薄薄的那层黑漆也一圈一圈地落到了地上,很快在门前落了一溜黑乎乎的直线。
见白四家没啥动静,黑八停了敲打,举起了烟杆朝门上来回挥动了几下,意思很明显,就是叫人砸。可并没人动,这才回过头瞄了一眼,发现黑家人一个个把势扎得特别好,却就是没个人动,气得又骂了起来:“一群草包,还不把门砸了,把狗日的拉出来打。总不能把娃耳朵咬没了,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过去,总得有个交待。砸,砸,把狗日的疯狗病好好给治一治……”
结果还是没一个人动,这些黑家人一个一个地却拿眼不断地看黑九。
这时的黑八才觉出了另外一些味道,猛地转过了身,朝着他家的方向快步走了。那头低得特别低,完全失却了往常的样子,简直有点可怜巴及地。
“咚”地一声巨响,只见许家的半截子抡起镢头朝白四家的大门砸去,黑八猛地回了头,浑身激灵了一下,发现却是半截子,又猛地缩了一下身子,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立即变得小得可怜。
半截子就是个半截子,竟然用镢头不是砸,而是扎扎实实地挖在了人家白四的门上,那镢头竟牢牢地固定在了门板上,镢把来回晃动,倒把自己让镢把晃得来回摆动。
干叫欢这才要笑,刚“哈”了一下,这怂才发现有不对头的地方,原来半截子挖在门上的那一下,竟
然惊得他家的猪从圈里猛地跳了出来,并把他放在门礅上的饭碗一下撞倒在地上,玉米渣子稀饭流了一地。所以只笑了半声,这怂顾不得其它,直接连喊带叫地去追猪。
猪一直朝北跑,干叫欢也一直朝北追。随着干叫声越欢那猪跑得越快……
半截子倒让干叫欢的做派惹得不好意思,差点笑了出来,这才狠劲地把镢头从门上往下弄。由于力气太大,镢头尖扎得过深,一时没有弄下来,干脆不弄了,回过身带了笑骂道:“你们黑家人一个个地,只会装腔做势,把那狗日的拉出来打吗,叫狗日的把娃耳朵都咬去了,你们就会吓唬人,扎在这儿跟一根根蜡一样,球都不顶。我也不管球子咧。到时候把我的镢头给弄下还我就行。走咧,我还以为你们想吃人呢,结果蛋大的作用都没起。”
黑家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最后又都去看黑九。
黑九这才发了话:“都站着能弄个球。”
仅仅一句话,黑家的女人们首先起了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