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时分,鸿雁没有起床骂,早饭骂也没有,狗日的队长毛蛋这天早的起床铃和派活铃也没敲,因此整个申村便一直静静的,申村人在各自的土炕上都有了许多想法,也有了很多担心。
直到早饭时分,街道里也失去了往日的样子,没一个人把饭碗端到街道里去吃。直到远远过了早饭时分,牛眼突然出现在碾盘上,并没端饭碗。只见这怂货站在碾盘中心,呆头呆脑地朝村北方向看,傻不拉及的样子。没人知道这怂啥心思想弄啥,反正给人感觉有点怪怪地,同时结合了那怂货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有些傻傻地,在傻傻的后面越发让人有了种对申村的担心。
如果放在平时这个时候,正是申村最为热闹的时间段,特别是娃娃们的喊叫声,还有猪呀、狗呀、猫呀、鸡呀,包括树上的麻巧声,充分展示着申村的存在与正常。然而,这天街道里除了碾盘上牛眼外,狗大一个人影也没有,更加预示着这天的申村肯定与往日的申村不同,一定会发生更大的事情。就连申村的鸡,特别公鸡早上鸣也没打,所有的鸡,无论公鸡还是母鸡,统统失去了鸡的样子,竟然一个影子都看不到。还有那狗,也失去了往日的狗性,竟然一声也没叫过,都哑哑地没个踪影。各家各户门口猪圈里的猪也变得温温顺顺地,一个一个瞪大了猪眼睛站在圈门栅栏前只一味惊恐恐地看着申村的街道。只有白四家的猪有点奇怪而大胆,有点偷偷摸摸又有点十分大胆的意思,在圈里隔一会儿发出一声干不拉及地“吭吭”声,吭过之后便同其它猪一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朝街道里看,那种样子还是与别的猪有了点明显的不同。
牛眼站在碾盘朝村北张望了好大一会儿,这时候他大许豹在南沟道里喊了他一声,让回家吃饭。牛眼这才扭回头朝南沟道很大地“嗯”了一声,回头朝村北又看,磁不愣怔的,又有些洋不拉乎的,因此他大在沟口下方又喊了他一声,这怂这才跳下碾盘回了家。
“吱呀”地一声,牛眼刚跑到南沟道的坡中间,鸿雁家的门开了。端着饭碗的鸿雁悄没声息地出了门,又悄没声息地走到门前那棵酸枣树下蹲下,又悄没声息地吃起饭来。他一边吃一边悄悄地抬头朝村北看,始终关注着街道上的动静。这怂人挺有意思,吃一口朝街道上望一眼,吃两口便看两眼。
正在这时,天狼也出了门,嘴上插了根卷烟,带上了门后稳稳地蹲在了门墙根上。这怂人跟平常不一
样,也没端碗。狼日的东西,就是跟人不一样,蹴下后也不张望申村的街道,也没有平时大声咳嗽一下代表他出门的意思,也悄没声息地,只一大口一大口地吸烟,又一大口一大口地朝出吐。吐出的烟雾很浓,也不散,一直围绕着这怂的头顶盘旋。紧接着又狠狠地吐了几口,那烟雾猛地朝前喷出,随即在身前慢慢地盘旋,这怂货给人一种正在腾云驾雾的感觉。
干头家的门“吱”的一声,那声音很小很短。只见干头将门拉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干晃晃的脑呆在门内来回晃了几下,人却并没走出来。
黑八听见干头家的门一小声响,这阎王便“咣当”一声拉开了大门,也没端碗,也没提凳子,出门时手里却提着他那杆烟枪。这狗怂嘟啦着脸,露出一种凶巴巴的眼光,把身上披的那件黑夹袄狠劲地向上耸拉了一下,然后才跨过了门槛,也不吭声大步流星般朝白四家门前走去。
到了白四家门口,黑八这才站住,也不朝左右看,嘴里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只一味地用烟枪上的那个铜头狠狠地在白四的大门上很用劲地敲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