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申村的特色,只要想起个事,想闹出点东西,必先从女人骂街开始。
这群女人一但骂了起来,啥话都骂,啥话也敢骂。骂白四祖宗八辈的,骂白四偷吃饲养室牲口精饲料的,揭白四短,骂白四不要脸。骂出的一些东西到底白四干过没干过,反正能想到的便骂,才不管是不是白四干过的,反正这一时统统都当作白四干的。骂得酣畅淋漓,动作也千奇百怪。有的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啪”地直响,配合着骂的语言,简直就是一个绝好的演艺家。有的把手中的剪刀东刺一下西戳一下,嘴里便骂出了更加下流的话来……
牛眼一时傻了眼,他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不知咋办为好。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不断看的过程中,他看见了黑九的沉稳,也看到干头的无助,更看到了黑家女人确实会做秀的本质,同时看到了黑家男人们的真正内心。只有那个哈哈怂白四,一直龟得跟个怂一样待在家里一个大屁也不敢放。
白三一直蹲在家门口那个老地方,静静地看着申村街道里的一切。他静静地看,也静静
地思索,在静静地看与静静地思索中有了他的思想和看法。
许三站在碾盘上面,戴着那幅墨镜,手里提着烟杆,大有一副将军的姿势。只是半截子用镢头挖白四门那一刻起,他的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地,狠狠地大声“吭”了一下。
碾盘的周围站满了一圈许家人,一个个伸长了鸡一样的脖子,努力地朝白四家门前看。也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还有人一直仰头看碾盘上的黑九。只有鸿雁靠在他家门口的那棵酸枣树蹴在那里,用眼细细地观察着一切。
许豹还是平时那种样子,半蹲半蹴在天狼家那棵杨槐树下。半截子悄悄地到了他的身边,朝他伸了伸手。许豹只斜着看了一下半截子,知道这货的意思,从身边的另一侧摸出了那半块耳朵递给了他。
天狼还是那个样子,仍然一根一根地抽烟,身前已经落满了一大堆烟把。白四家门前的事情似乎根本与他无关,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申村的确起了风,天狼家窑背上皂角树在风的作用下已经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小叫声,一些树叶纷纷落了下来。
鸿雁这时突然起了骂声,骂得相当惨烈。从申村的鸡到申村的鸭,再到申村的猪呀狗呀的,简直把这些动物骂得都一个个都没了脸面,有的被骂得真想上吊。正是他的这种骂,倒把黑家那群女人一下子给震住,她们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各自的表现,一个个磁愣愣地盯着鸿雁看。
黑家的男人们也被鸿雁的骂分了心,突然就想到了申村里的一些事情,更多地想到了申村近些天的怪,心里有了毛毛燥燥地感觉。于是,很多人才不管黑八还是黑九,有的掉头回家,有的左顾右盼没了主意,也有的被骂出了自己的想法,纷纷失去了各自原先的样子……
无论咋说,还是有几个黑家的男人,他们有了各自的表现,有人真就开始拿起手中的家伙去砸白四的门,有的配合着那砸门的动作嘴里同时起了哟合声。也有的干脆蹲在地开始抽烟,有的却把手里拿的东西当成了能坐的东西直接坐了下来,有的却只盯着黑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