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阿狗与赌坊故事(1 / 2)

华歌之下 余亦云 1325 字 2021-07-30

“大大大小小小大小大小”

嘶吼,唯有不绝于耳的嘶吼,这嘶吼的力量,是源自隐约于内心深处一颗莫名的奇点,它于深渊中发扬光大,可生一,生二,生天地万物。

筛盅沿与“发财桌”紧贴密连,严丝合缝,只透出一道似无尽深渊的黑色缝隙,盅内静置的三枚小骰子,若修仙道人般屏气凝神觅长生,不过小小把玩器物,竟似乎藏着能行千道,开万世的神秘宝藏,在弥漫着无际暗夜雾气的器皿之下,静散着绵绵幽光,无止无休

正与此刻,筛盅之外,这不过巴掌大般的小小木盒,一时间不知被多少双凝着血金色的贪婪之眼所衍生出的利欲锁链重重包围,这些仿佛不被上天眷顾的子民们,化为游荡于世间的孤魂野鬼,寻着跨越千百年的铜臭味儿相聚于此,渴望在揭开通透着珠光宝气的神秘面纱的那一刻,可拔得头筹,摘一局之金,享一生之福。

“开——”

三枚浸涂红漆的黄花梨木骰子,隐约间,似乎观之圆滑流离,似乎观之棱角分明,仿佛在向世人诉说,万物终极之道理是非,不过在其一念之间罢了。

“不好意思各位,三阳开泰,大小通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大小通吃,这姑且算不上吉利的四字真言脱口而出,当下一众赌棍不自觉便目瞪口呆傻了眼,虽说此话意味着又是一局血本无归,但说来奇怪,“发财桌”上大把大把的铜钱碎银如川流般泻入庄家囊中,放在这帮赌棍心上,却比直输大小,钱财金银送入对手囊中心底来得舒坦些。

眼前说话这位,银聚赌坊里头这位奇手榜上赫赫有名的阿狗伙计,别瞧不过十多岁年纪,却生得双手修长,赌坊中大小赌具,不论骰子牌九,金银豆子,在他手中那当真玩得花哨,玩得有本事。

传说这小阿狗,为府上吴老太爷十年前一凄寒雪夜里买醉时遇见的漂泊弃子,吴老太爷头临驾鹤西行前曾不止一次追忆此事,大落大起,何其快哉。

话说起来,那前儿的光景还算在前朝当中,无论是官居一品的朝中大员,还是漂泊伶仃的落难乞丐,这日子总归过得不怎样舒坦,当初正做着典当行生意的吴老太爷,也更是历经了一遭大难。

话说正值佑朝内外一片水深火热之时,外有强敌袭扰,战火连天;内有贼子作乱,祸患丛生。

大佑朝自上而下,无不人心惶惶,故当此危机之际,朝廷广施军令急政,表面为保边境平安,息国内忧患,实则犹如风前残烛,难做困兽之斗。

朝中政令一经下达,头遭儿受难的便是这乌州边境一道,此刻为体现军民一心,百姓心系国家大计之象,为护国护民护天道,便于这乌州边境各大小郡县征兵征粮征钱财。

故而,这吴老太爷悉心照顾了几十年的典当铺子,正随平河几家大户一般,不得不做了当下表率,官兵洗劫后,老太爷的铺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应是最为恰当不过,想来里头唯一值钱的玩意儿,恐怕便是那之前理应收放各类古玩典当,金银细软,现如今空空如也,叫苦连天的精雕梨木箱柜了。

吃了天大哑巴亏的吴老太爷此刻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当真是走投无路,囊袋中仅剩的些散碎银钱家底,也被他用作于夜夜宿醉,浪荡街头,老太爷也理所应当成了当下平河街头出了名的醉鬼疯子。

不过头的讲,老太爷当年的凄惨状,连街边讨饭的跛脚叫花子都瞧不上眼。

话说在一凄寒凌冬夜,夜半子时天,雪如鹅毛,风如刀绞,便是那夜间穿行于谷仓中的黑耗子都不情愿于如此天气出工辛劳,此刻如幽灵般游荡于平河街头的想来也唯有这位日日酒入愁肠的吴老太爷了。

房檐下稳不住的纸灯笼似片刻间便要息事宁人,此番景象配上这萧萧北风可真比作一幅地府鬼神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