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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舟并不喜欢桓宴。
但是,今晚垂珠惊梦的景象,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站在清冷的月色里,闭了闭眼睛。
“将军喜欢阿珠么?”
桓宴猝不及防得此一问,几乎招架不住,迟了一会儿才回答:“喜欢的。”
谢轻舟:“有多喜欢?”
桓宴的手指几乎嵌进剑柄。
“很……喜欢。”桓大将军一时词穷,搜肠刮肚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想立即换婚书的那种……喜欢。”
香纸墨字,字字重诺。
青庐帐,红喜房。
结发为夫妻,此生不别离。
桓宴不知道这算什么程度的喜欢。
他只知道,从很多年前起,他就想象过成亲的景象。
谢轻舟却不肯放过桓宴,继续问道:“将军可知我家中景况?”
“不知根底。”
“若我有难缠的爹娘,品行恶劣的叔伯亲眷,将军待如何?”
“总归不会让阿珠受委屈。”
“士庶不通婚,我身份卑贱,将军如何娶我?”
“无妨。”桓宴道,“我不在乎那些规矩。”
“将军不在乎,自然有人在乎。众口铄金,阿珠如何在内宅过活?”
“无人可议论我家宅是非。我的母亲……也绝不会苛待儿媳。”
“内宅安稳,外患何如?将军身处风头浪尖,枕边人安能置身事外?”
谢轻舟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桓宴的心,却渐渐落回了原地。
“我不敢信口胡说,但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能护阿珠一日周全。”
这句话,说得极慢,极稳。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谢轻舟怔怔失语,良久,回过神来,轻声道:“那便让阿珠看到将军的真心和诚意吧。”
医官推开房门,谢轻舟适时转身,低着头回屋子寻谢垂珠说话。
只留一个桓宴,久久伫立在院墙下,表情似是无措欢喜,又暗含困惑。
“阿珠姑娘”这番话,换谁听了都得开心雀跃。她给了机会来考验他,那么他就能张罗更多的事情,博取她的欢心。
可是,桓宴还没被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冲昏了脑子。
他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阿珠姑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太奇怪了。
他竟然觉得,她不是她。
谢轻舟进屋以后,率先看见地上沾血的布条。
空气中漂浮着药膏的苦香。谢垂珠躺在床上,一只胳膊压着被角。眼睛半睁半闭的,没什么精神。
“医官怎么说?”
谢轻舟坐下来问,“伤口挣开了?”
“嗯,出了点儿血,重新包扎了。刚刚吃过静心丸。”谢垂珠勉强扯出笑容:“你去哪里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