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773 字 2021-07-08

走在回家的路上,罗青竹忽然想起周如生的哥哥周如金,前些年因感情出轨离婚,周如生去劝和,他哥哥说,“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想断,可断不掉啊!感情这东西像水一样,一旦合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

罗青竹当时听了很认可,此刻觉得有些不妥,感情怎么能像水呢?水是可以分流的,感情却不能。我倒觉得男女间的爱如野生的蔓藤,一旦发芽想靠自身断开根本做不到的。我是答应了向北方以后不再“做这事”,他若是能做到说明只不过是我感情藤蔓上的一滴露水。

另外,她也想借此检验一下与丈夫间的夫妻生活断裂,到底是自己没有了女性的引力,还是丈夫在外的纵欲扼杀了原本生长旺盛的精力。

开始两天,向北方恪守承若,到了第三天,她买菜刚进门,向北方把手中的电锯一丢,迎过来抱着她亲热。她躲着,说,“说好了的,不再做了。”

“受不了啦,死了也愿意。”

大白天,在地铺上疯狂。她的头一阵眩晕,说,“要是想,不能回家吗?”她本想说,你和老婆也这样吗?话到了嘴边换成了意思毫不相干的声音。

向北方顾不得回答,变着姿势继续进行。罗青竹看着他的动作,心中疑窦突起,忍了又忍,厌烦地推开他,起身快速穿着衣服。向北方傻了,激情好像被冷风吹散:“你生气了?我实在控制不住,算我那天的话没说,行吗?”

她穿好衣服,背对向北方坐着:“你说实话,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哪里学的?”

向北方吭哧,说不出来。

她转过身,审视着:“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姐教你的?”

“想什么呢?就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一个整天扛着被子,哪里干活哪里睡,没了活住在大桥下的苦力,舍得在小姐身上花钱?这动作——是个男人也会。嘁,我就不信你老公都用一个动作?除非他不喜欢……”

“说,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我反正觉得,男人就该让女人舒服,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

“在家,也这样。”

“是……怎么了!我又没瞒你什么,要是看不起我直说就是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说着,气咻咻地穿衣。

罗青竹知道他没尽兴,手摸着衣扣,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觉得这个时候妥协为时已晚,索性低头坐着装余怒未消。

这场别扭持续了一个星期,就在罗青竹苦于找不到重归于好的办法,向北方主动示好,说,“阿姐,我有一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罗青竹歪着头,做出愿意接受的温情。

“阿姐,想问你下,你们家的家具怎么考虑的。”

罗青竹心里落下一块冰,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嗨,小心眼。你不是我阿姐吗?我的意思是买家具多贵,有我这么好的木匠干嘛不用呢?不是吹牛,你们赣都市面上的家具没有一件能让我看上。你何不买些木料,我给你做。”

罗青竹下意识地:“白做?”

“哪能呢?”

罗青竹心里的冰化成了冷水,漫了整个心室,这个人,真是眼里只有钱,你就说一声不要钱,我还能亏了你!

她转身,不愿搭理。

向北方从后面搂住她,小孩子一般哼唧:“只要阿姐不生气,哪怕再装修一套房子我也愿意。好吗?”

罗青竹转过身,眼里含着柔情:“我怎么就狠不下心啊,坏小子,大骗子!”

向北方拉着她到了地铺,两人滚在一起,罗青竹轻声说,“这次,有什么坏招全用了,我倒要见识一下你到底有多坏。”

“你要的,可不许生气。”

两人在地铺折腾了一个小时,到了不得不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搂着向北方的脖子,眼里溢出凄婉的眼神。

向北方怯声地说,“阿姐,说好的不生气。”

“什么呀,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

向北方低下头。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离婚啥的,等干好活,你还像过去一样,接活干,卖你的假手镯。只是我们不能断了,我真的离不开你。以后,我要好好地打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有机会见到你。家里实在不行,我给你租一处房子,若是时间允许,隔三差五给你做点好吃的。”

向北方茫然点头。

下午,两人去看了木料,罗青竹知道衣兜里的钱不多,说,看好就行了,过几天再买。当晚,周如生回家,她说了要自己做家具的事,周如生心不在焉,丢下一句,你看着办。

“可是,钱不够了。”

周如生打着哈欠:“装修费不是给你了,先用着,等完工了一次付清不就行了。”

“噢,忘了告诉你,装修费已付了。”

“付了?付……房子装修好了?不会这么快吧。”

“哪能呢。”罗青竹口吃。

周如生眯缝着眼:“你想说什么?不会是钱丢了?”

“哪能呢。”

“什么哪能,这能的,到底怎么回事?”

罗青竹赌气的口吻:“还能怎么回事!人家里有急事,想先要点钱怎么就不能了?”

周如生楞了片刻,“哦”了一声,说,“多小的事,发什么火,还需多少?五万够吗?”

她接过一张银行卡,埋怨的语气:“谁家装修不是男人出面,你倒好,什么也不问。这么久,看都不看,好像房子不是你的。”

周如生似笑非笑:“有你这么一个挑剔的人看着,还用得着我,只要你满意就行。哎,明天我要去海南,可能半个月才能回来,你可要盯紧了,尤其付了装修费,万一他跑了,我是不会有钱给你。”

“你这人,自己心不正总是怀疑别人。你放心,他若是跑了,我打工也不问你要钱。”说完,罗青竹进来儿子的房间,轻轻把门关上,躺在床上,算着丈夫有几日没回家。呀!有二十多天了。在外这么久,也不知道玩了多少女人。管他,现在谁也不欠谁的。若万一他真的是障碍,我怎么对得起他。想着,她心里开始隐隐作痛。可是,若是真的病了,他为什么不去医院?我给他买了药,从来不吃。反刍是痛苦的,到了下半夜,她悄然来到丈夫房间,还没上床心开始颤抖。听着均匀的鼾声,她掀开被子慢慢贴紧他,脑子想着向北方。

周如生醒了,翻过身说了一句:“明天还得出差,睡吧。”

她坐起脱了睡衣,轻声地说:“想试呢。”

“哎呀!试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说了,明天出差。”

罗青竹手臂如断了血脉,不动了,整个身子直挺挺地躺着。过了一会,她慢慢坐起来,不穿衣服,不盖被子,心里闷着气,难道你就这么让我冻着?

她坐了半个小时,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听到一阵熟睡的呼吸。她陡然下床离开。

清晨,她听见丈夫的洗漱声,翻身面对墙,心里发恨,什么不行了,心里压根不把我当女人!你不行,我不怪你,怎么连碰一下都不可以。可见身上的东西都给了别人,不是小姐就是情人。说不定广州那边养了一个小女人,当然不在乎我的感觉了。去你的,王八蛋!

平生,她第一次用脏话。

过了一会,听见关门声,罗青竹起身,穿了衣服,进了丈夫的房间,见她昨夜留下的睡衣被扔在地上,眼里冒着火星,弯腰捡起,漠然来到客厅,用一张报纸从煤气灶上引火,把睡衣烧了。

火苗燃尽,她对着灰烬说:“再没有什么顾虑的了。解放了,我解放了!”

她本打算把灰烬扫了,拿起扫把的瞬间心里冒出一句,干嘛扫了,留给他看,随他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我无所谓!

离开家,罗青竹直奔赣南大市场,把前几天看好的木料买下。快到小区,她给向北方打电话,还没开口,心里涌出甘泉般的亲情:“北方,我快到家了,你下来,看怎么弄。”

“还能怎么弄,我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