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赣江从这里流过 聿苏 2856 字 2021-07-08

王晓寒与周如生谈话之前,对张雪梅的安危还存有几分希望,周如生最后几句话传递出,雪梅不可能回来了,她双手捧在胸前,心在呼唤,雪梅!我的好妹妹,你在哪啊!我该怎么办?清源生化该怎么办啊!忽然想起一个人,祝姣曼!难道她是周如生的同谋,为了五十万股金?不可能的,祝姣曼身上有着军人的血统,有一位军旅作家的丈夫,绝不可能充当周如生的帮凶!我要见她,马上!

王晓寒出门,天色已晚,厂区内空无一人,只有综合楼下麇集张雪梅的校友和一些年轻的技术员,郭连成从他们中间走出,迎上来:“安夫人,你要的东西。”

王晓寒接过,装进衣兜里:“你留下值班。”对不远处的彭萍萍招手,等她走近,说,“我要出去。”

彭萍萍回身喊柳亦婷,王晓寒对周围的人说,“回去吃饭,天塌下来,我们也不能倒下!”

徐驰上前:“我们不能总这么等,这样下去会急死人的!刚才,我和大家商量,明天也去冥岗山,上山入地,把整座山搜索一遍,大家让我请示你。”

“兄弟们!不能啊!就算雪梅在那,我们也不可以去,因为,那样会帮凶手的忙,他巴不得全厂的人都去,好抹去他们留下的罪证。”情急之下,王晓寒把原本模糊在心底的疑惑解开,情不自禁地说出来了。

郭连成伸出双手舞动,仿佛把王晓寒话搅乱在空中,压低声音:“安夫人一语道破天机。我说怎么回事,听了安夫人的话,满脑子疑团豁然开朗。你们都是雪梅的好兄弟,为了抓住凶手必须把安夫人说的话忘了。大家一定要坚信,有安夫人掌舵,凶手绝不可能逃脱。”

徐驰捶打自己的脑门:“难怪雪梅骂我猪脑子……兄弟们,都走吧,我留下保护安夫人。”

众人交头接耳,依依不舍离开。

商务车来了,王晓寒上去,彭萍萍和徐驰一左一右上车,郭连成手把着门,声音凄楚地说,“萍萍,徐驰,我代表全场三千多职工把安夫人交给你们了!可惜我走不开,走不开啊!”

彭萍萍感动地说:“老郭放心,有什么不测,第一个死的是我。”

徐驰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我巴不得遇见他们!”

柳亦婷转过身,伸出手:“把刀给我!”

“你要刀有什么用!你们的任务不是对付凶手,而是保护安夫人离开,遇到情况,必须听我指挥。”徐驰说。

王晓寒见郭连成手把门不松,问:“老郭,想说什么?”

“能告诉我你去哪吗?知道不该问,可心里不踏实呀。”

“去找祝姣曼。昨晚,有人看见她和周如生在一起。”

“知道了,亦婷走吧。”

车驶出大门,王晓寒说:“去干休所。”

“不对呀,我知道祝姣曼的家。”彭萍萍说。

“你们不知道,干休所有位胖大妈,是祝姣曼的妈妈。”

“呀!还真不知道,这娘俩差别太大了。”柳亦婷开着车说。

快到干休所的时候,王晓寒吩咐:“到了那里,你们谁也不要下车。”

徐驰说:“那不行!安夫人若是见别人可以,见祝娇曼不可以独自一人。”

“没事,我已安排许部长与祝姣曼在一起。”

“我说许颜芹去哪了,原来身负使命。”彭萍萍说。

车到了门前被拦下,王晓寒从车窗探出头:“同志,我们是柠檬酸厂的。”

“哦——是你,住这儿的,请进,请进。”

到了小青楼前,王晓寒让车停下,一个人上楼。

二楼,餐厅正在开饭,一些残疾的老人围坐几张餐桌前吃饭,几位年长的大妈聚在一张桌前说笑,有人看见王晓寒,大声喊:“胖子,你的贵客来了,快接驾啊。”

许银花哆哆嗦嗦出来:“可把我急死了,一整天的……噢,你厂里的许部长在你房间和小曼说话,让她们吃饭,说等你回来一起吃。听说,张总还没消息,整个一天我的魂都不知道哪去了,可会出事啊?”

王晓寒摇头。

“没有别人,一定是姓周的。不过,他昨夜的确在我家,我问了门卫的。还有,我回到家里,东厢房一股难闻的味儿,若是他半夜离开,不可能有那么重的气味,是不是他让别人作案?唉,为这事,我骂了李春香一上午,若不是她,小曼会知道的更多,也不至于给他留下空挡儿。晓寒啊,你可不能怀疑我家小曼,你就是把她爹的坟扒了挫骨扬灰,她也干不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大娘,我知道的。早上,我让你把雪梅的爱人劝回来,怎么样了?”

“我去了,他死活不愿意,自个走了。”

王晓寒哀叹一声:“知道了,你忙着,我上去与祝娇曼说会话,想吃的时候,我们会下来的。”

“嗳,好,好。这啥菜都有,我先做着,说吃就可以吃。”

上楼梯的时候,王晓寒想着该怎么与祝姣曼谈?还能怎么谈,只能以诚相待。当初,若不是对雪梅心存芥蒂,事态也不至于如此悲惨。

房门紧闭,王晓寒轻轻叩了一下,里面传出一声陌生的惊觉,“谁!”

门开了,许颜芹和祝姣曼站在门前,两人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斑斑。许颜芹长长松了口气,祝姣曼嘴一撇,泣声地:“安夫人,我对不起您!”

王晓寒见她们堵着门只顾说话,回头看了一下,说,“让我进去呀。”

两人慌忙后退,王晓寒进门,眼睛一直看着祝姣曼,心想,看来,颜芹把该说的已经说了,用不着我多说。

她到了桌前,双手握住祝姣曼的手:“论年龄,我该称呼你一声姐姐。”

“我哪里受得起啊!在公司危难之际,我利益熏心,与周如生沆瀣一气,真恨不得以死谢罪!”

许颜芹说:“安夫人称你姐,那我高攀了,曼姐,坐下说话。”

“好,好的,你们坐,我没资格坐。安夫人,我一定把所有的事,一点不漏地对您说。”

王晓寒坐下,从抽屉取出纸,说:“脑子昏昏的,曼姐不介意,我想先到树林里转一下,你把要说的话写下来,等精神好点再看。”

“哦,我陪你去吧,闲聊时,我把曼姐说的都记下了。”许颜芹说。

王晓寒用赞许的眼光瞟了许颜芹一眼,许颜芹忙说:“我担心安夫人忙,万一来不了,记下来方便回去给你看。要不这样吧,安夫人躺下,曼姐不妨再回忆一遍,我看记录,有漏记的地方好补上。”

王晓寒见祝姣曼有点紧张,起身帮她整理一下乱在额上的鬓发,扶坐在床沿上,把椅子靠前移了移,说,“曼姐,就从昨天下午,雪梅离开公司那一刻说起。”

祝姣曼声音颤抖:“散会后,我在过道里遇见雪梅,因平常够不着说话,她一脸的严肃,眼圈还有泪痕,我不敢打招呼。后来,听说老郭要召开职工代表会,罢免周如生董事会成员资格……”

王晓寒打断:“你说的后来,大约多久?”

“二十分钟吧。我因为是职工代表,去会场之前给周如生打电话,本意是,周如生已经不是总经理了,若是再革去董事会成员,等待他的就是开除。出于同情……不,不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周如生彻底完了,下一个就是我。想着,我多冤啊,大家闹的时候,我没参与,稀里糊涂地被周如生叫去,戴了一顶财务部长的空帽子,当时听他说的时候,觉得像做梦一样,明知道不靠谱,还是心存侥幸,结果半推半就上了贼船。雪梅当了董事长,我知道自己的部长梦破灭了,不得不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死活随它去了。可是,听说你不同意罢免周如生的职务,私下里猜着,安夫人这是对雪梅独掌大权不放心,留下周如生好平衡,心里又有一线希望,这才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找你,制止郭连成的行动。我到了会议室门前,返回车间给周如生打电话,说了想法。他让我马上去雪梅的居住的小区,说把五十万股金转让给我。听着,当时懵了,让我当部长他说了不算,转让股金可是自己的事,应该说了算的。再者,雪梅心里想着要把他踢出公司,收缴股金动摇整个公司的根基,这一点,她身为董事长,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听郭连成的。周如生主动转让,而且让给我这样一个与世无争人,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所以,我觉得这次不是梦,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祝姣曼用缓慢的语速,把自己与周如生在一起的整个经过毫无保留地叙述,连周如生如何对她暧昧的举动,也不加遮掩地袒露。

王晓寒听完,接过许颜芹的记录,仔细地看了一遍,问:“颜芹,对此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