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颜芹深思熟虑的语气:“我觉得周如生转让股金是假,谁都知道清源生化股金的价值,正常情况下,每年有几十倍的增值,况且不以持有人的去留变更,这一点,周如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曾经沾沾自喜地说,这辈子没白活,今天死了也对得起子孙,指的就是五十万股金。柠檬酸厂多数人,包括我在内,心里对董事长唯一不满的是不该把这么多的股金无偿地赠给少数人。每当年底领取奖金的时候,虽说平均每人五千多元,外人听了,眼都瞪红了,可大家高兴不起来,因为有人得到的是天文数字。基于这个原因,周如生绝不会把股金转让给曼姐。那么,他为何要演戏,唯一的可能就是明知道见不到雪梅,才大胆对曼姐那么说。另外,从他后来的一系列举动,可以断定他和曼姐在一起,是为了一个证明——没有机会对雪梅下手。我可以拿人头担保,这时候曼姐找他办理股金转让的事,他一定会推说等雪梅回来再说。”
王晓寒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仿佛看见周如生和祝姣曼同骑一辆摩托车驶过,自言自语的说,“他为何要证明?”
祝姣曼说:“我猜着,他暗里让人对雪梅下手,担心警察怀疑才想着找我当掩护。刚才,我和许部长认真分析过,从时间上算,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从雪梅离开公司到第二天早上,他都在干休所。尤其是他要与我同居,我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他生气要走,结果没走,只是站在院内,这一点与他的性格不符。为什么不走,不言而喻。”
王晓寒思忖着,许多假象渐渐呈现出本来的面目的,只是周如生用什么办法让张雪梅独自离开,悄无声息落入险境还模糊不清。这时,手机响了,她不能瞒着,说,“我爸来了,他是老警察,想必会比我们看得更深,更透。只是,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祝姣曼说:“这里就很偏僻,平常很少有人来。再说,我对妈吩咐一声,招待所这几天停业,让你爸吃住都在楼上,外人绝对不知道。”
许颜芹摇头:“我估计,明天警察就会介入,周如生来过这里,警察不可能放过。安夫人,我有一个地方绝对安全。曼姐,我不想瞒你,只是明天你要接受警察的询问,万一问,招待所来过什么人,你是说还是不说,为了给你减轻负担,还是不知道的好。”
“嗳,我明白。”
王晓寒见许颜芹拎起肩包,心里总觉有一事放不下,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跟着许颜芹出门,许颜芹手扶门把止步,说,“安夫人,我觉得应该让曼姐马上去找周如生,把他签了名的股权转让协议拿来。我想,就是周如生上断头台,也不能便宜他的后人!”
王晓寒心里一惊,压在心里一直想不起来的事明晃晃地呈现出来。心里不由惊叹,还是颜芹虑事缜密;同时意识到,这时候拿回股权协议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因此,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祝姣曼。
祝姣曼楞了一下,眼帘一暗,好像被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霎时,乌云翻卷,犀利的眸子闪电一般划破阴暗,伴随亮光闪动,眼睛释放着巨大的能量,波及眼眶周围,鼻子突然受到冲击,不住地翕动,看着王晓寒,想说不能的犹豫。
许颜芹上前握着她一只手,眼睛里蒙上纷纷飘落的雪花,凌冽、迷离、坚毅,凝视了几秒钟,声音坚毅地:“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
祝娇曼白皙的颊上划过一道颤动的神经,在嘴唇上刻着痛苦与抉择,瞬间变得坚硬,看上去快要窒息的样子,为了喘气,她一下撕开领口,落下两枚扣子,孤注一掷的口吻:“我去!把它拿回来,将功折罪!”
许颜芹看着王晓寒,眼里闪烁着光芒:“安夫人,我斗胆建议,五十万股金拿回,按照合同约定的内容履行,以示对曼姐为公司铲除祸根的奖励!”
王晓寒说:“当然如此,理应如此。”
祝姣曼痛苦地摇头:“我不要!”
许颜芹说:“曼姐呀,你拿来的不单是财富,而是拿回一个公理!周如生被砍头,他的儿子每年还从公司获取财富,这让职工怎么想?曼姐,无论如何要把合同拿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若是完不成任务,你就是柠檬酸厂的千古罪人!我的意思你懂吗?”
“我——懂,怎么能不懂呢……”
三人下楼,许银花从餐厅出来:“下来做什么,菜好了,我给你们端上去。”
王晓寒说:“大娘,没时间吃了。曼姐,你吃点再走。”
“哪有心思。妈,我们有事。”
出了楼门,许颜芹见商务车,说:“若雯也来了,怎么不上去呢?哎,曼姐,你怎么走?”言语中饱含,你与我们同车不合适。
祝姣曼说:“我骑摩托。”说着,想走去与车里的人打招呼,迟疑一下,招手向宅区走去。
许颜芹拉开车门,略微惊讶:“都在呀。”回过头,眼里传递出,让他们回去吧。
王晓寒说:“你们都回去,我和颜芹有点事。”
徐驰声如击石:“不可能!从这一刻起,你去哪,我去那,你若在楼上休息,我就在楼下站岗。”
王晓寒不忍说重话,商量的口吻:“今天除外,好吗?”
“不!我现在谁的话都不听。”
许颜芹急了:“徐驰,我拿脑袋担保安夫人的安全!”
徐驰一挥手:“一边去,你的脑袋,我的脑袋,车里所有人的脑袋都掉了,只要安夫人在,清源生化就不会垮!凶手再狡猾,也逃不出法网!”
彭萍萍说:“现在公司垮不垮都无所谓,关键是两位董事长不能白白就这么没了!我也不离开。”
王晓寒推了许颜芹一下,妥协的口吻:“颜芹,上车。”
车子驶出大门,只见一辆摩托疾驰而过,车灯照在红头盔上,祝姣曼的身影依稀可见。
柳亦婷问:“跟着她吗?”
王晓寒说:“不,我们去南河大桥,接人。”
许颜芹说:“徐驰,安夫人的爸爸来了,他是公安局长,为我们出谋划策的,我们去这么多人不合适啊!你说是吧?”
徐驰不语,纠结的语气:“是不合适,你们都回避,我一个跟着。放心,到了地方,我会躲起来的。”
许颜芹生气:“你——”
“到地方,徐驰和颜芹留下,萍萍和亦婷回去。”王晓寒说。
彭萍萍很不情愿:“怎么就多我俩?”
柳亦婷力争:“我把车停得远远的,不行吗?”
许颜芹仗己的语气:“婷婷,听话!”
这时,耿兰新打来电话,冷冰冰地问:“王女士,在忙什么?”
王晓寒歉意地:“兰新,对不起!一整天的,昏昏沉沉,晚些时候,我想见你,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昏昏沉沉!能告诉我,你现在忙什么吗?”
“忙雪梅的下落。”
“那我告诉你,今晚,空压机厂出动五百人,封锁冥岗山,你们的人也不得靠近。我答应执勤的人,每人补助一百元,这笔费用由你出,同意吗?”
王晓寒感激地一时说不出话来,耿兰新接着:“你若为难,就从雪梅股金里扣除,就这样。”
“等一下!兰新,一百元怎么够啊,每人五百元!你想得太周到了,谢谢,谢谢!”
“谢什么?我与雪梅的感情无人能比。五百元太多,二百元。”
王晓寒哽咽中带着感激:“好,听你的。兰新,去见你时可能很晚,不介意吧。”
“我整个人都被雪梅带走了,哪有早晚之说,我在冥岗山下等你。另外告诉你,市公安局对雪梅失踪已经立案,估计明天要找你谈话,需要办的事,必须在今晚完成。”
“我知道了,等见面细说。”
“注意安全,防止对手狗急跳墙。”
“嗯,兰新,兰新——”
车在南河大桥停下,王晓寒说:“亦婷,再往前,一公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