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准,天空却依旧一片昏黑。
淮悦羲撑着伞走进了宣明殿,眼中细密的血丝令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妖邪。
到了阁间后,孟清将伞拿出去控水,案上摆着茶水和干燥的麻纸。
淮悦羲解下外披挂了起来,视线扫过窗边,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却放置着一封淡黄色的信纸。
淮悦羲眸光微闪,拿起那压着信纸的东西,一枚白玉雕成的扳指。
阁间的窗户是关上的,周围也没有任何痕迹。
淮悦羲微微一动,将淡黄色的信纸拿了起来。
‘我认为你会想见我。’
淮悦羲神色变得莫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扳指,微微眯眼。
“孟清,昨日我走之后有其他人来过么?”
孟清走进来一头雾水道:“没啊,一直都没人来。”
“您走了之后差不多就散官了,下官大约酉时四刻离开的,一直都没人再来。”
“怎么,是出事了么?”
淮悦羲轻轻摇头,袖口遮住了手中的扳指和信纸:“无事,闲来问问罢了。”
孟清点头:“大人,相府的折子应该快送来了,您先坐会吧。”
“嗯。”
淮悦羲轻轻推开窗户,冰凉的雨滴斜斜落在了窗边,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连续不断,明明不是极致的安静,却意外的让淮悦羲浮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战争从四月底开始,到如今已经是两月有余。
如今到了押运粮秣的时间……
淮悦羲轻轻折了折手中的信纸,修长的指尖在薄薄的纸面摩挲,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深沉。
白玉的扳指被他放在了手心,温凉的触感让淮悦羲微微垂眸。
扳指的内侧刻着一个字。
第二日,一如前几天的天气,天未晴,雨未停。
淮悦羲打着伞走进了宣明殿,还未抬眸便听左边传来一道声音。
“大人,国师有请。”
淮悦羲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小太监,面容清秀,声音有些低,正站在殿内左侧。
“好。”
吩咐了一声阁间内的孟清,淮悦羲便跟着那小太监去了。
万禄宫与未央宫有连接的栈道,路程便少了很多。
明光宫自从修缮改名为万禄宫之后便完全成了国师所有。
万禄宫室外的格局与其他几个宫殿有所不同,不似那般大气恢宏,倒是有些小桥流水的典雅感,看上去更像一副温馨的画卷。
殿内主要以白色为主,轻纱丝绸为主,四面开窗,有种虚幻飘渺之感。
“国师,淮大人到了。”
那小太监行了个礼,在萧穆尹允许后便退了下去。
“坐。”
就算眼前这个国师出现的莫名其妙,但淮悦羲不得不承认萧穆尹很特别,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萧穆尹眉眼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柔和,让人看了便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淮悦羲将白玉扳指放在了矮桌上。
萧穆尹笑了一下:“我料想淮大人是想要见我的。”
淮悦羲没有反驳,默认了他的话。
萧穆尹:“那就让我来猜一下淮大人想要见我所谓何事。”
淮悦羲:“愿闻其详。”
萧穆尹微微一笑,轻轻端起一旁的茶盏:“鄂西的新茶,可以一尝。”
淮悦羲轻抿了一小口,便听萧穆尹道:“我想……半月前南疆郡县相继沦陷,大批兵队南下出征……”
“如此看来淮大人是为了济北太子的事情吧。”
淮悦羲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便听萧穆尹又道:“行兵打仗少不了粮秣押送。”
“我猜淮大人是想担任押送粮秣官员一职,以此南下。”萧穆尹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说出的话却和淮悦羲的想法丝毫不差。
淮悦羲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良久后才开口道:“丝毫不差。”
“国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