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不是提议要建个水渠么?”刘向按着眉心,视线落在了淮悦羲身上。
朝堂上一片寂静,似乎除了刘向之外没人记得这件事了,连当时提议的淮悦羲也顿了一下。
去年五月的时候淮悦羲再一次早朝提起过要在南阳郡穰县一带建造水渠,增加灌溉,且可与成国渠相接,如此一来灌溉面积便可大大增加。
只是提议过后战乱随之而来,兵荒马乱的半年里没人再记得这一个小小的提议。
淮悦羲没想到刘向竟然能记住,刚要开口就听刘向又说:“时间太久了,朕记得不是很清了,回去详细写封折子,到时候直接拿给朕就行。”
“是。”
一旁的郑步婴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看着淮悦羲开口:“淮大人刚刚还在说修缮用费不够,怎么转眼就能修建水渠了?”
淮悦羲:“水渠工程量小,不必兴师动众,与边塞大有不同……况且不赞成郑大人修缮边塞的提议,就是为了有足够费用来应对如修建水渠这类的突发事件。”
郑步婴:“你……”
“郑步婴,你还有什么异议。”
刘向话一出口,郑步婴立刻收回嘴边的话,朝刘向道:“臣无异议。”
“无异议就退朝。”
退朝后郑步婴看了淮悦羲几人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楚尉江看着郑步婴的背影,微微眯眼,片刻后带笑看向封瞻竹和淮悦羲两人:“今天多谢两位大人了。”
“不用客气,是下官该感谢楚大人,楚大人能在短时间内辨清内况,淡然处之,从容应对,实在是令淮某佩服。”
楚尉江笑意更深:“在下只是怕错过了时机,不值一提,而淮大人足智多谋,心思缜密,封大人冷静沉稳,一针见血,配合的天衣无缝,这才令在下佩服。”
似乎是某个词触动了封瞻竹,这位济北太子殿下微微扬唇,不置可否:“楚都尉过谦了,你才是运筹帷幄不是么?”
楚尉江顿了一下,随即眼里的笑容深了几分。
封瞻竹随口问道:“早朝时倒是没看见沈少府,有事耽搁了?”
深尉江愉悦的笑了两声,“他昨晚有些累了,今天便没来。”说完朝封瞻竹意味深长道:“希望封大人也能……如愿以偿。”
“那么,楚某就先告辞了,两位大人,再会。”
楚尉江刚走,苏公公便从殿内走了出来:“陛下传淮大人进去呢。”
未央前殿侧宫内,刘向坐在雕刻着龙纹的椅子上,台阶下右侧坐着身着雪色长袍的萧穆尹,片刻后苏公公便带着淮悦羲走了进来。
淮悦羲看见面上带着淡笑的萧穆尹,心下微微一顿,想起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和萧穆尹的话,一时间情绪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萧穆尹身上带着一股违和感,然而在违和之外又有着一股熟悉的柔和感。
没等淮悦羲收回思绪,就听刘向道:“赐座,折子就不用写了,把水渠修建重点和国师说说吧。”
淮悦羲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之前的构思,想了片刻后才开口:“是。”
萧穆尹似乎看出来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道:“陛下,工程之事繁多复杂,况且事隔多月,淮大人也需要时间去完善提议。”
“不如陛下先休息,臣请淮大人去万禄宫,待到一切商议好后再禀报陛下。”
刘向轻轻点了点头:“嗯,准。”
即将三月的长安城依旧带这些寒意,冰雪还未消融殆尽,残留的冰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萧穆尹踩在柔软的雪上,微微偏头看向淮悦羲:“淮大人有心事?”
淮悦羲轻轻摇头:“只是在想一些家事,无妨的。”
萧穆尹笑了笑:“是在想我么?”
淮悦羲:“……”
也许是察觉出了话意的不妥,萧穆尹顿了顿:“换个说法,是在觉得我可疑么?”
淮悦羲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蹙眉:“国师于下官有救命之恩,下官怎么怀疑您。”
萧穆尹摇头笑了笑:“怀疑也没关系。”
他不在乎,况且也的确对他没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