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老了。”
淮悦羲微微一顿,看见封瞻竹皱眉,怕他张嘴便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立刻开口道:“陛下如今为而立之年,何来年老一说?”
刘向沉默了一会,慢慢摇头:“悦羲,待到朕宾天之时,这天下又会如何?”
天下又如何,自是继续这无穷无尽的延续。
淮悦羲:“四方奠,万古悲。”
刘向动作微微一停,好半天慢慢念着这句话:“四方奠,万古悲……”
“四方奠,万古悲……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四方奠,万古悲啊!说得好!”
“谢陛下。”淮悦羲垂眸,忽然感觉封瞻竹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咯噔一声,淮悦羲本来放下的心倏的吊了起来,他刚才好像忘了……这人并不是几年后的那个封瞻竹,没有位及摄政,没有一手遮天,更不会在刘向面前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淮悦羲心里连续变幻,最终变为担心,头疼的想封瞻竹不会以为……他是在皇上面前抢风头吧……
刘向笑了一会,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信朕么,郑步婴五日内定会回京。”
淮悦羲一顿,没说话。
封瞻竹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但还是开口:“郑大人给陛下递折子了?”
“并未,是朕的猜测。”语罢刘向转过身看着两人道:“知道朕传你们来所为何事么?”
没等两人开口,刘向又道:“对于万禄宫与国师一事,你们两个怎么看?”
“臣无意义。”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让刘向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宣室内。
“三天后的国师祈天大典便交予你们两个吧,别让朕失望。”
昆德殿。
封瞻竹尚有一场祭祀需要主持,还未回来,淮悦羲坐在阁间里面,正在准备三天后的祈天大典。
其实冯渚禾提出的问题确实是极为重要让众人比较关注的几点,淮悦羲放下笔,微微皱眉,看刘向对萧穆尹的态度……位同三公都是极为可能的。
但他有一点不明,这国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若是看在表面的话,到是有些像管理宗庙礼仪的太常……
想起上午在宣室看见的年轻国师,淮悦羲有些出神,他总觉得……萧穆尹是有些面熟。
但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仔细看又是极为陌生。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封瞻竹回到昆德殿,他在早朝结束后便去了祭祀台,一直到现在,站了大约快三个时辰,午饭未吃,俊美无俦的面容有些不悦,眉心微蹙。
“大人,这是织染署送来的样装。”太常丞一见长官回来,立刻小跑过去,手里还拿着一件青白两色的长袍。
封瞻竹拧着眉拿起衣服看了看,忍着不悦开口:“让人拿回去给他们好好看看,这和上次春祀的有什么区别么?”
“要是不想要脑袋了,尽管继续这样做下去。”
语罢封瞻竹一身寒气的进了阁间。
阁间内淮悦羲已经听见了封瞻竹的声音,在他进来后正好最后一笔写完,吹了吹笔尖,将竹简整个摊开在桌面上,抬眸看封瞻竹:“祭祀结束了?”
封瞻竹心底的不悦散去了大半,点了点头:“嗯。”
“你过来看看这个。”淮悦羲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将刚刚刘向派人送来的东西打开。
是圣旨常用的料子,却没有圣旨那么复杂的纹路。
“这是国师冕服的标准。”淮悦羲修长莹玉白的手指指向了其中一段话:“金印银绶二彩,缥银。”
封瞻竹微微一顿,皱眉道:“这是什么标准?”
淮悦羲摇头:“不清楚,按照百官组绶的标准,诸王侯赤绶四彩,赤黄缥绀。公侯将军金印紫绶二彩,紫白。九卿银印青绶三彩,青白红。千、六百石铜印墨绶三彩,四、三、二百石等等,其中无一是金印银绶二彩,缥银。”
“这金印与二绶皆属公侯将军所佩,但颜色又不同于其公侯之色……”淮悦羲晃了晃手指:“皇上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傻,任今日早朝中的一位大臣去看都能明白刘向是什么意思,他在用组绶告诉群臣国师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金印同公侯将军,却高于公侯将军。
国师的地位高于三公。
不过对于两人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变动,淮悦羲看封瞻竹将冕服的标准送出去后,伸手将刚刚的竹简收了起来。
抬眼看见阁间门边身形修长的封瞻竹正垂眸对着下属吩咐着什么,淮悦羲微微一顿,心下像是被什么定住了,有些移不开眼。
等到他回过神来就见封瞻竹已经转身对上了他的视线。
淮悦羲轻咳一声,移开眼想要低头装作看东西,结果竹简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低头看见了一片漆黑的书案。
淮悦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