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月已过。

立春之后天气慢慢变暖，长安城一片盛世繁华之景。

明光宫已经修缮完成，比起之前更加奢华精致。

然而之前修缮宫殿让诸位大臣所不能接受的远远比不上这明光宫的用处来的吓人。

卯时早朝，未央前殿。

因皇上还未至此，大殿中的偶尔能听见群臣间的窃窃私语，今日是明光宫完工之日，自然也是宣布这明光宫究竟有何用处之日。

卯时准，天子临。

刘向面色红润，眉眼间似乎都带着愉悦，他微微点头，身旁的苏公公便拿出了一份圣旨，朗声念出。

“……皇天后土，天地神祇，自高祖斩白蛇而起，统天下、镇山河、平叛乱、压反贼，文景二帝尚节俭，传黄老治术，光复汉室。又武帝出世，罢黜百家，崇天人之道，收瀛洲、通海外，壮哉汉室江山。异于前秦之暴，开盛源之世，以天地为信，敬五方神祇，统四方臣民，不愧于天、不愧于地。”

“朕承天地之命，兴汉室、镇山河，秦有六合天下统一，汉有白蛇之起江山，虎视雄哉，今聚众臣于此，通天地、祈日月，护我大汉江山万万年。”

“以此种种，朕感甚撼，以武帝明光宫为起，即日改为万禄宫，为国师所住之处，承天地阴阳，观日月之气，钦此。”

繁杂冗长的一段圣旨念完，接旨后，大殿寂静无声。

好半天左相崔良初才出声道：“不知这国师是何许人物？”

刘向：“三日后是国师祈天大典，于未央宫前殿，自会揭晓。”

崔良初被堵了回来，思索片刻又道：“那……不知这国师所置……有何玄机？”

“玄机所在，自会揭晓。”

“众爱卿还有何疑义？”

众臣皆低垂着头，表情各异，几番犹豫之下，太尉冯渚禾上前一步：“陛下，自高祖以来，惠帝、文帝、乃至昭帝都无国师一职。”

“虽说高祖斩白蛇，武帝承天地，但也都未有国师一职，臣以为这……恐怕是不太好吧。”

刘向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冯爱卿可说说，哪里不好。”

冯渚禾顿了顿：“其一就是臣刚刚所说自高祖开汉室江山以来，从未有国师一说，其二便是……赐予国师整个明、万禄宫，这等殊荣，恐不能服众，其三便是……国师之职该如何安置，今有陛下之下三公，三公之下九卿，九卿之同列卿三……不知这国师职为何等？”

冯渚禾的问题一出，诺大的前殿像是陷入了静止。

刘向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位大臣，却一言不发，沉默到几乎快一刻钟后才缓慢开口：“众卿觉得呢？”

寂静一片，无人出声。

退朝之后，淮悦羲看着刘向离去的背景微微出神。

自从上次帝陵闹鬼之事后，淮悦羲就觉得有些怪异，上辈子的刘向对鬼神之事可谓是从不相信，多数时候是敬而远之，而如今不但下令伪造现场，焚烧尸身，如今还……

没等淮悦羲再想下去，刚才被刘向派出来传封瞻竹的小太监便又走了出来：“淮大人，陛下传您进去。”

淮悦羲：“……”

淮悦羲被小太监带进了连接着前殿的宣室。

“陛下。”

淮悦羲先是看到了坐在宣室左侧的封瞻竹，接着就看到了一位面容格外俊美的年轻男子。

头戴银色高冠，墨发半披，身着雪色绣纹长袍，外罩白色鲛纱，袖口，衣尾皆坠有白色玉珠。

大约弱冠后一两岁的年纪，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面如冠玉，唇边带笑，极为优雅。

淮悦羲的反应慢了几下，但很快便明白了这人是谁。

刘向的心情似乎并没有被早朝所打扰，依旧是面色红润，眼底带笑。

“这便是淮大人么？”男子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带着笑意，让人格外舒心。

刘向笑眯眯的开口：“这是国师萧穆尹。”

淮悦羲立刻微微弯腰作揖：“国师大人。”

萧穆尹笑着点头：“果然同封大人一样，年轻有为。”

语罢看向皇上道：“既如此，臣就不在打扰陛下，先行一步了。”

刘向点点头：“来人，送国师回宫。”

淮悦羲明显感觉出来，萧穆尹走后刘向的心情立刻发生变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淮悦羲两人对视一眼，皆未开口。

大约半刻钟后刘向忽然起身。

宣室三层露台。

刘向站在露台边，负手而立，视线扫过无数座大小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