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神色惊恐,却不敢松手,只觉得手下的挣扎越来越弱。
“我没有,我没有,是他,是九条……”
亲王满嘴的牙齿被打落,随着鲜血掉落下来,声音含糊不清,虚弱地争辩着。“你没有?那你说说看,前田光为什么出现太宰府?”
亀山天皇愤怒到了极点,事到如今,这家伙居然还在狡辩。
“前天光是谁?他是你的家将!你的家将啊!跟了你二十三年的家将!”
亀山天皇又连续用力踹了两脚,第三脚却踹空,这才发现两个侍卫已经松开了亲王的手臂。亲王像一滩烂泥,趴在身前地板上。
“我没有,我没有……”身材高大的尊宗亲王语气虚弱且含糊,声音已经失去了辨识度,却依然没有放弃争辩。
然而,没有内容的争辩,只能被视为狡辩,只能是火上浇油!
“八……嘎!”亀山天皇喘着气,跨前一步,含恨一脚重重踩在对方脊椎骨上。
只听“咔嚓”一声,原本气息虚弱的宗尊亲王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绝望惨嚎,惊得大厅里的一个胆小的官员一屁股摔倒在地,裤裆湿了一大片。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背叛我,背弃皇族血脉!”
亀山天皇停止了殴打,他扶着膝盖弯腰剧烈喘息着,狰狞恐怖的痩削脸颊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直起腰,向一旁的一个神色紧张的侍卫走去,一把抓住对方腰间太刀的刀柄,缓慢而有力地抽出。
有大臣张了张口,准备阻止,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记极清脆的声音响起,地板上哀嚎的宗尊亲王身首分离!
哀嚎声戛然而止,尸体颈腔里喷出的血水,喷出老远,仿佛要冲洗整个大殿!
宗尊亲王之死,是令东瀛的震动的大事件!
但是,在九条良実和其他臣子,以稳定朝局,维护朝廷颜面的强烈建议下,没有对外公布。
然而,这个消息却在奈良的官场和贵族圈内,不腔而走,引起了巨大动荡。
宗尊亲王原本是征夷大将军,即幕府将军。这个职位虽是个空架子,但是威望还是有的。此时,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难免会引起诸多猜疑。
可是猜疑归猜疑,当大家得知九条良実获得天皇的信任,填补了宗尊亲王的空缺,成为奈良众臣之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政客眼中,从来只有利益,没有交情。
即使有些私交,那份感情也只会在喝酒时,作为下酒菜,放在嘴里念叨一番后,便忘记了,剩下来的考虑就是,就是从这件事中,为自己、为家族谋取好处。
宗尊亲王身死的当晚,九条家附近的道路突然出现了一辆辆马车和络绎不绝的人。他们都是奈良城中的达官贵人,前来拜访新的首辅大人。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九条家人声称今日只接待城中武职,而把那些文官均拒之门外。
众人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深意。
在这动荡的年月,掌握兵权才是正理啊。即使掌握不了军队,交好武职也能获得坚强的支持。
就在那些文官落落寡欢地离开九条家府邸之时,九条良実正在书房中,态度恭敬地和一人说话。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奈良城中的武职全部留在后院关押,只是六波罗探题北条长时没有来。”
北条长时是镰仓委派驻守奈良的军头。他并不受奈良节制,所以对九条良実在这个一亩三分地如何做大做强,并不在意。
“没关系。”和九条良実对面膝坐的是段文成。
他对九条良実在天守阁的表现十分满意,笑着拍打着手中的折扇说道:“你今日所做的,远超我的预料,相信元帅也没想到你能一石二鸟,既除去了宗尊亲王,又控制了城中的军队。你做的很好!”
“全赖元帅天威!”九条良実喜滋滋说道。
段文臣点点头:“你交给我的北条长时的营防图,我已经送出去了,今夜兴福寺的五百法师武者会去攻打那里。北条长时的军队应该不会进入城中。”
“兴福寺?”九条良実眉头上挑,满脸惊讶之色。
兴福寺是天皇常去禅修之所,相当于皇家寺院,如何会倒向平洋军?
段文成没有理会对方惊疑的神情,笑着转换了话题:“那两艘船已经在奈良西门的码头,停靠一天了,幸好有你关照,否则那些家伙强行检查,就要出大纰漏了。”
说到这里,他收敛笑容,微微坐直身体,正色道:“让后院那个值守西门的武官出具通行手令,放船中的那些人入城,同时,你也开具通行文书,方便他们在城内行走。”
“元帅的意思是……?”九条良実低下头,掩饰着眼睛中的不安。
昨日,他只看到段文臣出具的一张纸头,上面写着“一切听从段指挥使安排”十个字,连个署名都没有。
若是他孙女在,倒还能鉴别那是不是郑乾的亲笔,但是他怎么能分辨出那张纸是不是郑乾写的呢?
可是,他没有机会去核实,只好认认真真听话做事。
今天朝会上,他就按照对方的指令,见机行事,揭发了宗尊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