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也有些犯难,“要不……咱回京城吧?”
他闻言吓得连连摇头,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
她循循善诱道:“不会被发现的。你去买吃的,我就在破庙里等你回来,我又不进城,怎么可能发现我?”
他嗤之以鼻,满脸“我信你才怪”的样子。
她还想再诱导,可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上前两步又是一记手刀切在她后颈。
还是劈晕了省事儿,让人把吃食送来,这种自给自足自力更生真不是他一个大少爷该干的活儿。
他扛起阿若,拖着被河水浸湿的衣服,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岸,准备将阿若扛回破庙。
可他刚一上岸,前面的路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一个面色清冷刚毅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褐色劲装,背后背着一把剑,看起来像个郑湖游侠,抱胸看着他。
他察觉到男人眼中的敌意,扛着阿若站在岸边与他相隔一丈对峙。
男人没什么反应,他扛着阿若转弯朝破庙而去,男人却迈步拦住了路。
他微蹙着眉看着男人,男人看看昏迷的阿若,道:“放下。”
男人声音沙哑,带着些烟酒嗓的味道,语气很是不容反驳。
斗笠人道:“为什么?”
轻声询问,但却很倔犟。
男人指着阿若,又道:“放下。”
他抱紧了她的腿,“凭什么放下?”
男人对他的不明所以感到好笑,“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斗笠人真是不满意他这样一句话只说个开头的人,还要叫人猜他的意思,他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能说就说明白,不能说就闭嘴!让路!”
他要硬闯,男人纹丝不动,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左肩膀对着右肩膀。
男人目不斜视,“她是被你打晕的,我看见了。放了她。”
斗笠人眼神暗了一瞬,侧头看着他,微眯了眼。
男人亦侧目直视他,“要灭口吗?”
这样子,充分体现了“挑衅”二字。
他对上阿若质疑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虚,心虚中还带着点委屈。
他朝姜隐迈进了两步,再次道:“放下她!”
姜隐摇头的动作很轻微,但很坚定。
斗笠人对阿若道:“我是在帮你!你现在回京城是什么结果,不用我告诉你。”
顾之寒在花楼见到了她,现在顾府、乃至整个京城,恐怕都知道了她就是顾之情,顾家一定满城搜索,她现在回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阿若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且他也说他是郑乾派来保护自己的,可现在她怀疑的恰恰就是这个。
他是不是郑乾派来的?
她看着,认认真真的问:“你,真的是郑乾派来保护我的吗?”
还是,你就是郑乾?
他话音嘎然而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脸遮住了看不见,可声音没办法掩盖。阿若已经起疑,这可怎么办?
斗笠人突然动了,一把抓向阿若的肩膀。
姜隐手一拉,把阿若甩到自己背后,躲开了他的一抓。
他转而去切姜隐抓着阿若的那只手,姜隐用另一只手隔开他的刀手,回了他一掌,二人错身而过时,他听见姜隐说:“人,我带走了。”
斗笠人躲开他的刀手后再回身时,姜隐已经站在河边。
他飞身拦住姜隐,又与他打成一团,可怜阿若被姜隐抓着衣领甩来甩去。
河边有碎石,阿若接连几次脚滑差点摔倒,在姜隐再一次把她差点甩到河里时,她胳膊一翻把姜隐的胳膊压下,再一拧身,大半个身体挣脱了他的桎梏。
姜隐没想到阿若竟然会反抗,而且还真从他手里逃脱了大半个身体。
他赶紧伸手抓住她的一条胳膊,可阿若却在挣脱时由于用力过猛,踩在被水冲刷的圆滑碎石上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仰面掉进了河里。
姜隐还抓着她一条胳膊,两人一同摔进小河,“哗啦啦”溅起一米来高的水花。
这显然出乎斗笠人的意外,他想也不想的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姜隐挣扎着从水里露出头,刚要捞阿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一个趔趄被河中乱石绊倒,摔了一跤。
待他再次站起来时,河水中氤氲起一抹粉红,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儿……
斗笠人懵了一瞬,下一刻就不管不顾的扎进水中,连斗笠被水冲掉都来不及捡,只顾着寻找阿若,很快就看见她躺在水底,头部磕在尖石上。
他把阿若捞起来,手在触及后脑时,摸了一手的血。
他抱着阿若惊慌失措的上岸,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气流和温热后才放下心,双目瞪着姜隐。
姜隐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他着急的样子,应该不是绑架了阿若,那之前种种都是为什么?
斗笠人抱起阿若,深深看了姜隐一眼,“姜隐是吧?我记住你了。”
他抱着阿若朝破庙走去。
路上,还没晕彻底的阿若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间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脸熟悉,但却越来越模糊,她一瞬间没想起来是谁,直到想起来时,她大惊失色,脑子被这件事冲击的剧烈震动,“嗡”的一声,关机了。
黄昏时,斗笠人正拾掇着柴火,听见旁边用供桌简易搭建的小床上传来声响,一回头就看见阿若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惊喜道:“你醒了?!”
阿若定定的看着他,不言不语。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斗笠在水里掉了,此时正顶着一张属于自己的脸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