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庄颜一直没有出门，吃喝全靠谢成绪在外奔波所得，而唐期恩也被她“扣”在了家里，借口是两人打发无聊日子总比一个人强，还让谢成绪给她买来了水彩笔，就这样，两人混无聊日子就混到了现在。

庄颜和唐期恩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不是主从关系，也不是朋友关系，唐期恩被逐出师门后便一直四处流浪，是庄颜把她连哄带骗地“捡”了回去，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并许诺，如果她想走，庄颜绝对不拦，但不劳而获的日子实在太过舒服，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的唐期恩便一直没走。

“闲着也是闲着，我教你认字怎样？”庄颜笑说。

“不怎样，”唐期恩连连否决，眉眼弯弯，透着些许嫌弃，“我觉得当个小文盲挺好的，日后当个小流氓也不是不行，不是有古语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嘛，我还是仗义点比较好。”

“这样啊，那我不强迫你。”庄颜意外地很好说话。

唐期恩笑起来，站起身，十二岁的唐期恩比庄颜要矮上一头，但论及气势，似乎并不弱，“朋友，想让我做事的话，不用拐弯抹角，我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日子，帮你料理几个人好像也是应该的，尤其是，这几个人还不太值钱，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通货膨胀，说不定一通胀，他们就更不值钱了。”

庄颜愣了下，这一刻觉得面前小姑娘的眼光实在有点毒。

“黑街这个新老大，做人做事都不太行，还贪图虚名，好高骛远，比起前任来，真是太过假冒伪劣，你跟她之间的亲缘关系自然不能出手，你的心腹谢成绪也不能，可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我这个外人，还是跟前老大有点嫌隙的外人，我这个身份真是太完美。”唐期恩靠在桌边，歪着脑袋看着庄颜略显僵硬的脸。

两人沉默地望着彼此，片刻，唐期恩拎起椅背上的棒球服搭在肩上，走到门口，转身说道：“朋友，我可以助你坐上老大的位置，但是你要记得哦，就算你不能超越前任老大，比肩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有别的花花肠子，我会从功臣变成弑主的。”

庄颜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气氛一时间陷入狰狞。

“我开玩笑的，放轻松，黑街怎样与我无关，它存在或者覆灭对我来说都不算事，我只是不习惯这种金屋藏娇的生活，还是想在熙攘的大街上跑跑跳跳，还没有生命之虞。”唐期恩又恢复到嬉皮笑脸的模样，正准备推门出去，被庄颜喊住。

“我刚才说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是真的。”庄颜就地坐下，抹了下尚未干掉的水笔画，唐期恩不语地看着她，想听听看她有什么说辞，“小婶婶抚养我多年，如今她过世，我没打算要夺她女儿的权，更没打算要阿黎的命，我的矛头从来都是向着外人的，只不过阿黎无节制无底线的胡闹，让我的矛头方向更清晰了一点。”

唐期恩抿嘴一笑，“哟，听你这么说，我居然有点欣赏你了。我还小，你们大人的弯弯绕绕我不懂，也不想懂，既然你的矛头方向清晰了，那就让我把前面的障碍给你拆干净，让你大展身手好了。”

年长唐期恩六岁的庄颜默认了“大人”这一称呼，“期恩啊，某种意义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而且，不管广义来讲，还是狭义来说，我们都是同一类人，去吧，注意安全，我先谢谢你。”

唐期恩扬扬眉，似信非信地推门，接着庄颜就听到了楼下鬼哭狼嚎的声音。

………

嗓子痛痒，把毛灵潇从睡梦中揪了起来，咳了好一会儿，还咳出了血，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抚在胸口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好不舒服。

“喝点水吧。”周庭歌递水杯给她。

毛灵潇推开他的手，看外面的天还亮着，就是亮得有点诡异，太阳虽不清晰不明朗，但细看能看得出，正值正午，“我睡多久了？”

“不久，不到十九个小时而已。”周庭歌淡淡地回答。

毛灵潇被这个数字吓得呛了下，“十九个小时你跟我说不久？”那得耽误多少事的进度啊，她自记事起也没睡过这么久啊！“你昨天给我吃的什么药？”

周庭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