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灵潇堂而皇之地打断了楚云深的审讯，溜溜达达地进了审讯室的门，还“信口雌黄”地胡咧咧了一句差点让楚队气炸肺的话，典型的“我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奈我何”的欠揍行径。小毛无视掉楚队那核善的目光，接着说下去，“师母，警方对案件的调查不会摆在明面上的，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正在调查着呢。”

黄芳上下打量了眼毛灵潇，笑着摇摇头。

小毛溜溜达达地走到黄芳面前，微微弯腰，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冷下来，“撞死译哥父母的货车和你买凶的货车同属一家货运公司，只是不同地区分公司的差别罢了，而这家货运公司在接连出了这两桩案件之后的不久，董事长进了局子，而他的罪名不是故意杀人，是非法代孕，对么？”

黄芳就像被迎面浇了两盆冰水一样，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毛灵潇勾了下嘴角，眼中的不屑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论阴阳怪气，谁还能比她更会阴阳怪气，她不爽了，谁还能爽，只听她说道：“钱正道，一个试图要把刑法里所有能发财致富的门道都用一遍来让自己载入律法史册的神人，事实也如他所愿，财也发了，富也致了，但十分不美好的是，天网恢恢，最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这难道不是警方打击犯罪的有力证明么？”

“呵，警方？”黄芳显然是不认同的。

“哦，不是，我错了，他之所以能进去，不是警方的功劳，而是你们这群人的推波助澜和先后背叛，才让警方有了可乘之机，如果没有余兴、高诗菲，他怕是要一边数着钱一边嘲笑这群人的无能。可是师母啊，你有没有想过，这难道就是你们这群人的所作所为么，满嘴仁义道德，内心肮脏不堪，你们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育别人，好意思舔着脸骂人么？以什么立场在这里指指点点？好大一杯茶，好白一朵莲。这个社会怎么了？这个社会就因为有你们这样披着人皮假模假式的伪君子真小人才这般不堪，社会若想要变好，必然要消灭你们这群宵小。”

监控室众人：“……”小毛这孩子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那种遇人杀人遇佛杀佛的气势，即便隔着一面墙，也能感觉到，只是毛灵潇此刻背对着他们，看不到她的真实表情是怎样的。

一通直击灵魂的拷问，将黄芳过往信奉的所有所谓真理推得一干二净，毛灵潇犹觉不足，的确不足，就为了这么个传销式的狗屁组织的几句狗屁话，赔上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拆掉了多少本应幸福美满的家，即便把这群祸害大卸八块，都抵挡不了她心里的怒火，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是庄黎呢，还是那个曾经认识的韩冰呢？

她也说不好，但她知道，不会是庄黎。

那个人，不足重。

“你还沉浸在维护邓仲业的自我感动中呢，感动天感动地感动你自己，外人呢？邓仲业呢？他但凡有半分感动，也不会死得这么毫无尊严。邓展飞，你儿子，他怎么死的，你不清楚么？为什么藏邓仲业尸体的冰柜会最先出现在乐林花苑，你不清楚么？你为什么要卡着邓仲业死亡的时间催生这个一出生就不受待见的孩子你不清楚么？还以为这个局做得有多完美呢！但凡完美，你就不会沦落至此……”

“你住嘴！”黄芳吼道。

双拳紧握，眉目充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单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要把毛灵潇就地手撕几百块都不解恨。

毛灵潇扬扬眉，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扭头就像换了一张面皮，换回了熟悉的贱里贱气的模样，还附带着给了楚云深一个俏皮的wink。

“没错，飞飞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杀掉了我的儿子，”黄芳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那晚下着雨，他因为发烧难过在哭，我就把他从楼梯上扔了下来，这招真的很见效，他很快就不哭了，天地都安静了。”

“仅仅是因为孩子哭，你心烦才杀他的么？”楚云深问道。

“那当然，我也是个孩子，他出生这一年耽误了我多少时间吃喝玩乐，我所有时间所有精力都要放在这么一个——孽种身上，我多亏啊，我恨不得他早点死。”黄芳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对这个儿子只有恨，没有其他任何情感。

“黄芳，这谎撒得不高明啊，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乐林花苑的房子、装修、礼物、信件似乎统统说不清楚了，你之所以杀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是因为邓仲业说他是孽——种——么！”楚云深特意强调了“孽种”两个字，“他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他认为他没有能力让你怀孕，他认为你出轨了，你背叛他了，不是么。他在外面鬼混那么多日子，肆无忌惮，都没留下一男半女，所以你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他留的种，他不相信你，还羞辱你，不是么。”楚云深的声音出离地平静，丝毫没有刚才审讯的意味在其中。

以最平淡的声音说着最扎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