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忠扬扬眉，没有隐瞒，“陆远修，二队队长。”

楚云深愣了一下，他一直都以为这是个关系户，也一直都是以关系户的标准——冷嘲热茶，没事找茬——对待的，没想到，这人曾经还做过一线警员，这副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啊。

十几年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楚云深抬手扶额，似乎是在回忆，本以为这些不妨碍工作的，但丝毫想不起来。

“陆队不是难相处的人，有问题，你们同事间可以聊聊。”周庭歌说道。

楚云深看他一眼，没说话。

“今年三月，我的邮箱多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是一个网址，我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局游戏，但与普通的娱乐游戏并不一样，玩家需要在限定时间里骇进指定的网站，而且还要从网站里下载到需要的信息，我连闯了十七关，他们约我见面。”高峰垂头丧气地说着，“但约定那天正巧是爷爷的忌日，我们每年都要去祭拜的，所以那天我们约到了晚上，我带了牛振一起过去。他们说自己是一家科技公司，如果我能加入的话，薪资待遇由我来开，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直博了，所以就没有答应。可是没过一周，直博资格被取消了，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牛振接我回寝室，他说他问那天的两个人要了名片，我可以再去联系，就这样，我就进了你们所说弦舞。”

高峰撑起一条胳膊撑住沉重的脑袋，“在弦舞，我是稀有技术员，所以他们各个都追捧我，都爱戴我，我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做到了主管的位置上，我扬眉吐气了，我不用再受人白眼，受人摆布了，我有了我并不太喜欢，但喜欢我喜欢得要命的小女朋友，我想摆脱邓仲业，我想替牛叔叔报仇。”

稀有？毛灵潇简直要笑出声，他怕是真的不知者无畏啊！

目光转向无所事事的毛灵潇，“师妹，我没有你命好，即便你杀了人，出来之后也还能活得开心快乐，还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帮你护你，校方、警方，都是你的自己人，家大业大，连学校外派的名额都可以左右，邓仲业那么嚣张，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个狗杂碎，你天不怕地不怕，没人敢给你甩脸子，只有你不高兴的份儿，这样的你，根本不知道我身上压着的是什么。”

毛灵潇神色淡漠，默认了高峰说的这一切她都认。

“后来，我觉察到牛振也进了弦舞，弦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心知肚明，但它能满足我，所以我心甘情愿地待在里面，我不想牛振也趟这滩浑水，我们两个打了一架，打到最后，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说他想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他说为了报仇可以不计后果，我不想让他沦落成我这个模样，我要帮他。”

毛灵潇飘忽的眼神再次上线。

“在我决定替他报仇的时候，我并没有全盘计划，我也想不到一个完美计划，所以我拖了很久，拖到我发现牛振在黑市买硝铵化肥，我又狠狠地揍了他，我要他把计划说给我，我来执行这一切。但真的好难，找杀手耽误了我太长时间，我向弦舞求救，弦舞答应了，把何昌伟推荐给了我，可我没想到，牛振又把报仇的目标转向了言家，大概是奶奶的去世吧，牛振只有奶奶一个亲人，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帮他善后。”

旁边的书记员手忙脚乱，这信息量实在有点太大了！

室内被难堪的尴尬充盈了几分钟，毛灵潇翘起的二郎腿有点发麻，便放了下来，端了下自己的身子，把焦聚在对面的人身上，“师兄，监控里的那个人，是谁啊，我的老熟人么？”

高峰只觉得脑子“轰”地一声巨响，全身血液直逼头顶，直勾勾地盯着毛灵潇，堪堪地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毛灵潇微微呵出一口气，没有强人所难，“我知道你不认识她，其实我也不认识，无所谓了，对了，想不想看一看牛振是怎么答警方问的？”

“嗯？”高峰不解。

“反正楚队已经要为我进审讯室这件事写个上万字的检讨了，姑且就让他再为你进监控室写份检讨好了，反正债多不压身，不用心疼他的。”毛灵潇笑弯了猫眼。

楚云深：“……”

我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