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灵潇斜靠在椅背上,尽量减少背部的受力面积,慵懒的眼神正好对上高峰诧异的目光,毛灵潇看上去就像闲聊一般,开口说道:“咱师兄妹对一对证词,弦舞很早之前,应该是在接触你之前就接触过我,他们缺少技术员,不过,大概缺少的是像我这样的技术员,在网络中心,我是你的接班人,那不过是因为你的年纪比我大,但弦舞可不是论年纪排辈的地方,他们看重的是资历和能力。你是不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地下室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他们故意把我择出去了,你们费尽心力地把我拖进来,弦舞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我择出去,谁对他们更重要,显而易见吧。其实,你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随时可以丢弃,仅此而已。”
“胡说八道!”高峰吼道。
毛灵潇无所谓地扬扬眉,眼神轻飘飘地不知落在什么地方,轻描淡写地说:“到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真的可怜哦。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才是,你是不是替代品,心里也该有点数。话又说回来,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弦舞为什么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你不值得,你没用,没用的人在弦舞是活不久的,他们才不会费尽心力来保你这样一个废物。”
监控室里的周庭歌觉得这个女孩此刻已经如唐期恩附体——
她说话就是这副样子。
毛灵潇二十出头的年纪,整个人还没长开,满脸的胶原蛋白,圆乎乎的包子脸肉肉的,很是可爱,长了一双细长温和的秀眼,清澈却深不见底,如果这个孩子不说话,勉强可以算得上漂亮妹妹。
而唐期恩并不是这样,二十多岁的唐期恩也不是这样的,她是不折不扣的特工出身,多年的风吹雨淋,单从脸上看去,已是饱经沧桑,她身手敏捷,冷静睿智,搞事业干净利落,除了面对周庭歌时话多且密,偶尔耍点小脾气,闹腾一阵,让自己有点市井烟火气外,对待别人都是一水的冷漠淡薄,她的眼神永远都是飘飘忽忽,哪怕碰上猎物,连动手都有几分调情的味道。
周庭歌长舒一口气,当年的他是那么看不上那个危险物,没想到在她死后,居然是这样的难以忘怀。
世事无常。
毛灵潇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抹了把脸,直击中心,“师兄,谁给你牵的线搭的桥,让你勾搭上弦舞的,需要让我给你提个醒么?”
高峰脸色瞬间僵下去。
“灵潇是什么意思?弦舞是开始向灵潇抛橄榄枝了么?”信息极度滞后的隋晨此刻很明显get到其中的危险,几分担忧,问道。
楚云深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对,弦舞去年就开始接触她了,还好她没有走上邪路,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欧译交代。”眯眯眼,“高峰是灵潇的替代品,这种替代品一抓一大把,多得很,为什么会是他,因为有人能控制得了,而且还不用额外花费时间和精力来驯服,我想,介绍人应该是牛振了,这才是大触。”
“是牛振,我猜师兄应该能回忆起来了,所以,谁在弦舞里的地位更高一点,不难想象了吧,”扭头看向吃瓜群众赵彦忠,“九二三案我不太熟,赵警官,您来跟我这位威风凛凛的师兄唠唠吧。”
“九二三案涉案嫌疑人何昌伟,男,42岁,他有个同伙叫齐勇,只不过齐勇已经死了,何昌伟给的口供是雇主花三千万,买一家人的命,事成之后,他分两千万,齐勇一千万,因为动手的是他,齐勇只不过放风而已,但没想到齐勇忽然涨价,要求平分,两人在作案之后,又打了个你死我活,结果显而易见,齐勇挂了。”赵彦忠翻了下档案,简单总结道。
高峰苍白着脸,神色阴郁,“跟我有什么关系,跟牛振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我们有个同事,虽然退居二线,但当年也做过一线,出过任务,抓过疑犯,何昌伟就是经这位同事的手进过局子,算起来,他们是老熟人了,你想知道,上次抓他是为了什么么?”赵彦忠勾勾嘴角,“偷牛利民成果的是已死之人,然而逼死牛利民的,是何昌伟,当然,齐勇也算一个。”
更深的凶手——余兴,赵彦忠没有说,以高峰在这场阴谋里所扮演的角色,他认为他不会不知道,与其还要帮他把过往捋顺,倒不如戳他已知的。
到了这步田地,高峰只觉得冷汗淋漓。
“牛利民当初为了做研究,借了不少钱,何昌伟是放高利贷的,所以把牛利民送上绝路,何昌伟可是添了把火,倒了瓶油的,你不知道这件事,但你觉得牛振会不知道么?九二三案之后,无论是何昌伟杀害齐勇,还是齐勇杀害何昌伟,都是赚的,然后只要在稍稍提供点线索给警方,剩下的那位就逃不出警方的追捕了。”赵彦忠说道。
“那……那位警官是谁?”高峰默默攥拳,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