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忠瞟了眼卷宗，“鉴于高部长在圣港大网络中心的骄人事迹，我们略微查了下你的背景，你在福利院长大，后来被收养，起初是有段美好的童年，但养父母忽然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被忽略了，然后离家出走，被牛家收留，你亲眼见到了牛家爷爷的死，奶奶的死，或许还听闻过牛利民的死，你生活得很不容易啊。”赵副队在可怜了他一把之后，继续说，“在这种环境下，考上圣港大，保了研，还获得直博资格，应该说，牛家对你的培养，已见成效。”

牛家很明显是他的死穴，让他瞬间慌张起来。

“说起牛家了。”赵彦忠平淡地说道，“相比在福利院和养父母家的生活，你最快乐的日子，应该是在牛家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高峰还沉浸在与毛灵潇的讥讽与反讥讽中，没料到这位温温和和的赵警官来了这么一个峰回路转，回答道：“那又怎样。”

“不怎样，黑市的硝铵化肥，九二三案的死者，以及地下室做工粗糙的炸弹，我本来想说一点点线索的，但是如数家珍数出来之后，发现还真不止一点点呢，他做事还真是不小心。”赵彦忠缓缓说道。

高峰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紧张，在最快的速度里权衡最佳解决方案，毛灵潇婆娑了下包扎得严丝合缝的手背，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好吧，我杀的，都是我做的，罗珊是我杀的，邓仲业也是我杀的，还有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你们怕是，还没查到吧，一群废物，自以为是的聪明，还有自作聪明的调查。”高峰极尽鄙夷地说道。

“是出租车司机马波吧。”赵彦忠略微前倾，说道。

高峰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向面前二人，轻蔑的笑容冻僵在脸上，更显狼狈，毛灵潇略微抬抬眸子，没有说话。

“我们还没有说你是杀人凶手，干什么这么着急，这么快就给自己定罪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刚才还咄咄逼人呢，我们不缺这点时间，慢慢来。”赵彦忠双肘撑在桌面上，“欲盖弥彰。”

高峰像是被钉死在椅子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牛振，”赵彦忠轻轻开口，“这些都是他做的吧，你不用试图包庇任何人，警方如果不是掌握一定的证据，是不会平白无故抓人的，你很快就能跟你的小伙伴见面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不关他的事！”高峰嚎了一嗓子，忽然想到些什么，不以为意地一笑，整个人放松下来，轻轻靠在椅背上，“你们抓我，我认，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有证据抓牛振的话，就不会跟我在这里浪费唇舌了，怎么，现在警方办案讲究抓一带一么？这草菅人命的风格，你们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贯彻呢，别的优良传统没有延续下来，这一点，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赵彦忠不经意地眉头一扬，“现在是你教警方做事的时候么？”

“你们从地下室找到了邓仲业的尸体，上面有我的指纹，绑架毛师妹也是我做的，九二三案，还是我做的，硝铵化肥是我以牛振的名义买的，他是学机械工程的，做个炸弹不会这么外行，是我做的，统统都是我做的，我认了，别费唇舌了……”

“行吧，你都承认得这么直截了当了，那就来详细说说，这些案子，你是怎么做下的这桩桩件件凶杀案吧，挺让人震惊的，也让我们开开眼。”赵彦忠拉了拉耳朵，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毛灵潇挑眉看他一眼，很快又耷拉下了眼皮，似乎并不感兴趣。

“今年年初，我去给一家新能源公司做监控优化，无意间看到了当年窃取牛叔叔专利的畜生，这个畜生现在活得风生水起，又是开公司又是融资，可牛叔叔呢，他死了，家破人亡，”高峰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两行热泪落下，“牛家待人那么好，收留无家可归的我，照顾我，把最好的给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他们的累赘，但是，这么好的一家人为什么会落得这副悲惨境地，我想不明白。”

赵彦忠问：“所以你就策划了九二三案？”

“没错，我要为牛叔叔报仇，那些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高峰坚定的目光直直地钉在赵彦忠身上，“我也要让他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赵彦忠没有回避高峰的目光，但看他这副愣头青的模样，是怎么说动九二三案的凶手行凶呢，“然后呢？”

高峰笑了下，好像很骄傲，“从王怡然身上查不出来么？能让一个心智健全的女孩子心甘情愿地为我自杀，我自认为没有这个魅力，那为什么，当然是心理暗示啊，以此来操纵他们的举止行为，让他们为你自残自杀，或者杀害别人，把自己置身事外，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这群废物，做事丢三落四，虎头蛇尾，还是得我出手替他们收拾烂摊子，没想到露出了马脚，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