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端坐着周庭歌和楚云深，周庭歌脸白如纸，风衣里面的病号服清晰可见，整个人虚弱得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徐莉萍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见他久久没说话，再次抬头，动动嘴，最后还是弱弱地说道：“对不起周老师。”

“不碍事，开枪射伤我的不是你，不用自责。”周庭歌温文尔雅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徐莉萍在这个又臭又长的故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周庭歌虽说不是一清二楚，但也是能猜得出一二，从他受伤这件事来看，他不怪她。

但事关唐期恩版的毛灵潇，他大概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周庭歌这么说，徐莉萍埋下脑袋，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但是，你能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么？”周庭歌的语气很温柔，一如他这个人一般，徐莉萍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温柔一笑，“徐莉萍同学，我知道你的初衷不是想害人，你只是被人利用了，你年纪还小，做错事情及时改正就好，现在事情发酵成这个样子，罗珊被人害死了，学校还有个院长也被害死了，你跟院长夫人那么熟悉，她刚生下孩子卧病在床，难道不想帮师母找到凶手么？”

徐莉萍突然哭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害人，我真的没有，”徐莉萍抽了抽鼻涕，继续说，“我想，我一直都想的，可是牛振跟我说，不关我的事情，不用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反而是累赘，包括师母，她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害死罗珊的凶手是谁，也不知道杀害院长的凶手是谁。”

“你在这场谋划中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呢？慢慢想，慢慢讲。”周庭歌说道。

徐莉萍一个劲地摇头，“除了催眠你，我什么都没有做，真的什么都没有。”

周庭歌给楚云深递了个眼神，楚云深从手机里翻出监控片刻，按下暂停键，“你们学校的监控视频，跟高峰一起从网络中心离开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徐莉萍几乎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这不是我，那天我没有在学校，我在医院的，我在医院看师母，师母可以给我作证的。”

“你经常会去医院看师母是么？”周庭歌问道。

“也没有经常，我有事情要做的。师母住院分娩，精力有限，她就把以前的病人交给了我，她说不能因为她个人的身体耽误别人的病情，说我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做心理咨询，如果有问题的话，她会找人帮我的。”

从这里开始，周庭歌已经听出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有往深处刨根究底，他是想循序渐进，“你说的这个师母，叫黄芳对么？”

徐莉萍连连点头，“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周庭歌问。

“在论坛，一年前认识的，我是心理系的学生，师母是心理咨询师，在论坛上交流过很多次之后发现很投缘，所以就约在了线下见面，她认出我是圣港大的学生，之后的联系就更多了，师母待人很温柔，对我也很好，会给我很多有用的意见。”徐莉萍哭道。

黄芳是心理咨询师？她本人不就是心理有问题，到处求医的病人么？！病人医治病人？一个敢治病，一个敢求医，一时间真不知哪个更需要可怜。

周庭歌与楚云深相对一视，这个荒诞可笑的世界啊，楚云深轻轻地眯了下眼，听到了监控室的调查反馈，“查到了这个心理论坛，黄芳注册的名字叫飞飞快长大，注册时间是六年前，她还是论坛的管理员之一，主动发帖两百多次，回帖高达六千余次，很活跃，也是个很受欢迎的博主。”

楚云深想了想，往椅背上靠了下，问道：“你师母的哪些病人交给了你？什么时候交给你的，换句话说，你帮她治疗了哪些人？”

徐莉萍哭得打了个嗝，还是摇头，“九月中旬吧，那个时候师母怀孕一直不舒服，就把所有事情交给了我，我当时很惶恐，做了大量功课，但事实上，这之后，他们一个都没有来，我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人来。”

“你说的家里，是乐林花苑么？”楚云深问。

徐莉萍点头，“是，那是师母的家，师母以前治疗病人也是在那里的，据说房子也是为了个病人一个良好的环境才买的。”

但那间房子的装修，还真不太像是心理咨询师的房间，中规中矩的正常家庭装饰。

“她有哪些病人？你见过么？”楚云深继续问。

“没有，心理治疗过程，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如果我去师母家的话，会提前跟她打招呼，如果她那里有病人，我们会再约其他时间，我从来不会冒昧去她家的。”徐莉萍说得战战兢兢，听起来不像正常人的交往。

楚云深不由得追问道：“也就是说，我身边的这位周老师何其有幸，成为你的第一个试手病人，而且结果并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