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成勇说，他曾经资助过你们，条件是，你做他名义上的私生子，有这回事么？”毛灵潇问道。

“有，但没有他说得那么好听。我们曾经受过一个慈善机构的捐助，后来捐助者想要一对一地进行帮扶，所以就来调查我们家的情况，当时还认为他们是一群好人，想要做好事，可万万没有想到，言成勇找上了我，让我做他什么所谓的私生子，说只要我做的话，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做，我就答应了，可是答应了，噩梦就来了，我们受到了好几次追杀，现在我的腰上还有刀伤留下的疤，就是那个时候余兴派人搞的。”牛振轻轻地说。

“你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从余兴手底下逃出来，可是不容易的，怎么逃的？”毛灵潇问道。

牛振咬紧牙关，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像是要嵌进肉里一般，就是不肯接着往下说。

“如果你不想沿着这条线说下去，那我们换个角度。你刚才说明阳小区404，我也一直有这么个疑问，404的屋主是张紫梦，你俩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她死后的房子怎么会成为你的了呢？还是，你看这栋房子一直没人住，自作主张地撬了门锁住进去，还在里面干了那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毛灵潇很是惊奇。

牛振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毛灵潇，你这个人，真的……”有着诡异的聪明，长舒口气，放弃了挣扎，“没错，是张紫梦救了我们，还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就是明阳小区的404，她说为了安全起见，不能把我们安排得太过显眼，她也没有那么多钱能给我们，就让我们暂时生活在这栋小房子里，其实有个容身之所就不错了。我们的确没有任何关系，可她就是不问前因后果地帮助我们，帮我们生活，帮我们上学。可就是这么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居然就这么死了，警方非要定性她是死于意外，什么意外啊。”

两行热泪落下，可能连牛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讲述他父亲的故事都没有这样心伤，“我找到她的父母，我告诉他们，梦梦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一定有阴谋，我求他们去找警方，也的确，他们是去警局门口施压了，是去警局门口大闹了，结果呢？一笔钱就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打发了，梦梦的命，就只值那么一点点钱而已。他们说，梦梦死都死了，要以活人为重，还有个弟弟尚未长大，要上学，要读书，要娶妻生子，他们说梦梦活着就是为了弟弟，这群人渣！”说到这里，牛振整个人已经泣不成声，“凭什么！凭什么她活着是为了别人！为了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弟弟！她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凭什么！”

“那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还能做什么，我每天都在警局门口等，每天都拦负责办案的民警，可是没有用，他们告诉我案子已经尘埃落定了，死于意外，家属同意赔偿金额，都是意外了，为什么还会有赔偿呢？”

陆远修刚要开口给他解释在某些意外中，相关责任方出于人道主义原则会赔偿一定金额表示慰问，只是没等他说话，牛振的话先入了耳，“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人，曾经跟我签合同，要我假扮私生子的人，言成勇的人，我当时就明白了，即便不是意外，也一定会按照意外来处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是我没有想到，言思锦居然是言成勇的女儿，余兴的外孙女，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我爸的仇，梦梦的仇，指日可待。”

毛灵潇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想报复言成勇，报复余兴，哪怕是利用言思锦，这套逻辑下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也相信你说的话，哪怕你处心积虑把我拖下水，我也能理解，但是，罗珊呢？她跟你有什么仇怨么？”

“哼，那个蠢女人，该死。”牛振眼里满是不屑与鄙夷。

毛灵潇扬扬眉，“说说吧，她怎么该死了？”

“罗珊以前是出来卖的，年纪到了，也就不想今天卖给这个，明天卖给那个，所以有段时间，她就被一个姓钱的老板包养了，说是包养也不太对劲，她就是个发泄的工具而已，每次做完工具都会找我喝酒，说她心里的不满，直到有一次，她说她掌握了个秘密，可以让她发大财，我问她是什么，她不肯说，只说能保她后半辈子无忧。但在这个时候，她怀孕了，检查结果是宫外孕，需要立刻做手术。我吓唬她说，死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要去大医院做手术，但是没有钱，罗珊当然不想死，她就把那张卡给了我，还告诉我，邓仲业贩毒，她拍了照片，有证据。我当时告诉她，所有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我和邓仲业做交易，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养身体，这蠢货居然就这么相信了我。”牛振缩回身子，靠在椅背上，“可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交易，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嘛，更何况，我还在照片里看到了人模狗样的言成勇，在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下，我不会轻易动手，所以我从高峰那里拿了一笔钱给她做了手术，从此之后，她更加相信我。”

“为什么现在是你有把握的时候？”毛灵潇问道。

牛振摇头，“现在也没把握，但出了意外，让我不得不这样做，好在所有事情，即便偏离，也没有离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