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手从来不温柔，但她从来也不是无脑动手的货，这样下去，凭她和周庭歌两个人根本不行，更何况，这群人根本不讲武德。

“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毛灵潇眸光一扫，握住匕首，一刀直接刺入地上半昏不昏的人渣的肩胛骨，把这人的三魂七魄扎得四下飞扬。

“啊！”

周庭歌微微眯眼，扣住砸来的大扳手，顺势抬膝顶上来人的腋窝，一手握着对方的手腕，用力一压，折掉了对方的右手，扳手掉落在地，周庭歌犹觉不足，再补了结结实实的一脚，将人踢到一边。

毛灵潇咳了一声，体力明显不支，单手一拎，把这个瘦骨嶙峋，就像大麻吸多了一样的小年轻拎起来，锋利的匕首抵在颈部大动脉上，吼道：“住手！信不信我杀了他！”

从没见过如此阵仗的小年轻又疼又怕，当即吓尿了裤子，被毛灵潇死死地扣着衣领，动弹不得，这时只要她稍微一动手上的刀子，颈动脉就会被无情的刀锋轻轻划破，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毛灵潇和周庭歌相对一视，已经挂了彩的周老师头发凌乱，略显狼狈，毛灵潇的模样更是惨不忍睹，“带着盒子赶紧走，我来断后，人质在我手上，他们不敢怎么样。”

“一个都别想走！”

毛灵潇刀锋逼近几分，立马出现了血印，“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呜呜……”小年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别别别，救救我孙子，不要杀他！救救他！求你们救救他！”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哭喊道，一如当年除夕夜划破漆黑长空的声嘶力竭。

两个时空的交汇，让毛灵潇一时间晃神，作为唐期恩，她不应该知道那天的事情才对，即便知道，也是背下来的新闻内容，作为冷血特工，没有共情能力是必然的，那为什么如今却有这样的熟悉感？

“车子在你身后四百米的地方，把人给我，带着东西赶紧走，别逞强。”周庭歌抓住人质，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虎视眈眈的人群。

失神被强行打断，毛灵潇抽离疑问的过去，回归现实，叹了口气，老实交代道，“周老师，我的体力告诉我，跑不了四百米了，还是你走吧。我们两个总得走一个，不然这一趟就白来了。”

周庭歌：“……”你特么的还能靠点谱么？！

倏然，警笛乍响，警灯映彻天际。

毛灵潇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线渐渐松弛下来，扣着人质的手也不由地松了几分，人群慌乱起来，“警察来了！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快跑！快跑！”汹涌的人潮四下逃窜，连跑带滚，你推我，我踩你，争先恐后，唯恐落于人后。

身受重伤的小年轻求生意志占据上风，低头咬住毛灵潇的胳膊，小毛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反应，“砰！”

远处那个红点映入毛灵潇的眼底，松弛半刻的神经线倏地紧张起来，在那里！步邀就在那里，距离他们不足两百米，这个距离，她完全可以抓住她！中枪的小年轻直挺挺地跪下去，绊了下毛灵潇即将飞奔而去的脚步，下一刻，周庭歌飞身扑来，整个人把毛灵潇罩得完完全全，一手按住她的脑袋，按向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垫在她有旧伤的背上，闷哼一声，一口鲜血顺着唇缝滴落在毛灵潇颈窝处。

砰！

枪声在荒郊野外四下回荡，“灵潇！”“周顾问！”“别跑！”“站住！”“我是无辜的！”“打人的是他们！”“…………”周边一片嘈杂，整个场面混乱不堪，而毛灵潇只听到周庭歌在她耳边轻声一句——对不起，这次，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这句对不起迟到太久，让她一人面对生死存亡的时间太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定格、凝固，然后无限拉长，落入颈间的滚烫热血灼烧她层层冰冷的伪装，两人齐齐倒在地上，“周——庭歌——”

你我之间，从来没有对不起与没关系，身居其位，各奉其主，各有使命。

毛灵潇抬手环住周庭歌，缓缓闭上眼睛，太累了，她想休息了，周边的嘈杂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