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开顺平日里虽然对楚云深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整个人严厉得无与伦比,但他分外瞧得上欧译留下来的这只小猫崽,待她比待自己的亲儿子都好,看到这战火纷飞的局面,把毛灵潇圈在怀里,背对着怒火可烧平整家医院的何副处长,安抚道:“灵潇,少说几句,云深已经放回去主持案子的调查了,这就是走个过场,你随便听一听就过去了。”转头又对何副处长说,“老何,你今儿脑子进水了,跟孩子扯什么行为规范、原则纪律的。”
“老姜,就是因为你们对她这么放纵,才会让她没大没小,没规矩没纪律,都这么大人了,致人重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点小事不懂么!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何副处长气成一头牛,大口地喘着粗气。
毛灵潇挣开姜开顺的束缚,“领导,我不仅习学到狗肚子里,书也看到狗肚子里,我没法像您一样,仅仅是身家背景好一点就平步青云,虽说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活该你们是官二代官三代,但是,你们感受过什么叫生死一线么?感受过枪顶在脑门上的危机么?和平时期长大的人就不要异想天开地指挥一线做事,一线抛头颅洒热血,你们在干什么,缩在后面当乌龟。不要提那些个学校里破演习,连子弹都是空心的,还不如小孩子过家家而已,放在真正的战场上早就被打得屎都出来了。”
“你说什么!”何副处长甩得门哐当响,把昏睡的小乔儿都给震醒了。
“我说什么?耳朵长到狗脑袋上了,没听见么!那我再说一遍,这些年,你们这群狗屁领导放在毒窝里警方卧底和线人,他们有几个是完完整整回来的,又有几个回来之后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境遇最好的也不过是现在正在被你们调查的楚云深,他失去的是什么,是记忆,他现在连自己有多少仇人都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不知道,你们更不知道!你们只知道完成任务,为了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人命,他们不是一线警察,就是一线警察的线人,干的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营生,你们有没有想想自己现在的高官厚禄、人前风光,踩的是谁的骨,踏的是谁的血,霸占的是谁的荣光!午夜梦回,你们就不会有片刻的不安生么!他们抛家舍业,一心为案,背后还要防这防那,一个防不好,就是一群人的命,他们的领导,他们的同事,只在事情结束之后发表几篇声情并茂的演讲,落几滴猫尿就算过去了,我就问你们了,他们的家就不是家,家人就不是人了么?!这些为你们铸起高楼大厦的人死后有名字么!还是在你们心里,他们压根就不配有名字!”
姜局全身冰冷刺骨,刚才还高声叫嚣的何副处长瞬间禁了音,深吸了几口气,以补充在刚才的咆哮中消失殆尽的氧气。
“远的不说,三年前那一堆堆白骨,你们是不是也早就忘在了九霄云外!”毛灵潇瞪着圆溜溜的猫眼扫着两人,其中的轻蔑之意,不言而喻,“你们担心的是什么,是项上乌纱还保不保得住,是我这个曾经杀人犯会不会有反社会人格!好啊,我如你们的愿,你们不是希望我有病么?是,我有!你们不是要破案率嘛,人就是我杀的!”
“灵潇,别说了!”姜局吼道,扭头对何副处长和蔡副厅长说,“你们先出去。”
“不必了,不是觉得我有病么?是拉我去精神病院啊,还是死囚牢啊!我无所谓,都行,任凭吩咐!”乔灵在昏沉期过去后,手脚麻利地跳下床一手扣住小毛的衣领,一手捂上她的嘴,安抚道,“灵潇,没事的,没事的……”
毛灵潇眼底充血,周身暴虐气息,那副绝望的神情令乔灵心下一句“不好”,只是还没等反应,就被小毛一记反肘撞得后退数步。
“别碰我!”
众人:“!!!”
在场的除了乔灵,也就只有姜局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但姜局总不能跟一个可以当自己孙女的女孩子动手,就在这万分僵持的时候,病房来了位不速之客,且这位不速之客二话没说,扣住毛灵潇的右臂,反拧到背后,直接把人压到墙上,毛灵潇满腹怒气,虽然左臂不太好用,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能用就行,握起拳头就要顺势砸过去,只是抡拳抡到半空中,就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