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伤的胳膊已经开始往外渗血,全身无力的小毛也没再怼温婧禾,都是女人,她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人,当着温婧禾的面脱了上衣,把口袋里的手机扔到桌子上,扯过医药箱开始清理周身的伤口。
温婧禾扫了眼那部手机,是部早些年淘汰下来的旧手机,之所以一直没扔,也是因为这部手机是那个人买的,连这个操蛋没格调的手机壳也都是那人买的,虽然她一直嘴上嫌弃,但从来也没扔,无论那人是生是死。
感受到温婧禾异样的目光,小毛赔了个笑脸说道:“啊,手机啊,我暂时借用一下,用完我就还给你,当时走得匆忙,忘记打招呼了,我看你抽屉里备用手机也不少,别在意这部老机子。”
温婧禾敛下眉,“用可以,别忘记还。”
操,当我真稀罕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啊!“看不出来哦,温小姐还挺长情的。”小毛很找死地讽了一句。
温婧禾没有答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人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已经开始发炎,有些还在渗血,皮开肉绽,令人不忍直视,好好的女孩子,硬生生地把自己作贱成这副模样……就像,就像那个人一样,放着好好的情报科老大不做,安安稳稳地退居幕后调查情报不好么?每天键盘一敲,耳机一戴,茶包一泡,这种日子不香么?偏偏上枪林弹雨的前线,凭借那尴尴尬尬的近身格斗术,不死才怪。
结果,她是真的死了,死得毫无尊严,也无迹可寻,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给她留下,只留了一瓶三无药品——让她失去近三十年的所有记忆。
思绪还在飘荡,毛灵潇虽然没想打扰她,但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实在让小毛很有心理压力,因为每次沐浴这种目光,就意味着——她要挨揍了。
完完整整的时候尚不敢轻易招惹温婧禾,更遑论现在这副垃圾样,开口说道:“就这点烂事不值得你亲自来一趟吧,还有别的信息要与我共享么?嘶……”这伤口真特么的碍事,她还有好些事情没做,比她楚爹要忙得多。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想跟温婧禾这个别扭的女人交手。
温婧禾往前倾了倾身子,不声不响地摘掉自己的白手套,拿过小毛手里的消毒棉签,拨拉开她碍事的爪子,一点一点地给她消毒,“欧译去世之前,你一直活得像个公主,现在你搞成这个样子,生活一团糟,挂了一身伤,整个人的名誉声誉也不怎么样,不知他泉下有知,会是怎样的心疼。”
“嘶……”温婧禾自然不像沈清浅那般专业,下手也是没有最重只有更重,说她以消毒之名,行杀人之实都有人信,小毛差点把自己的舌根给咬断了,但面上还是忍着眼泪插科打诨地说道:“译哥应该轮回去了,算起来,现在应该是个小奶包吧,认不认人还另说着,怎么可能会心疼我,嗯——”
温婧禾尽量掂着力道给她清理伤口,“你什么时候成练家子了?公主般的生活还没能让你放松下来,可真是不容易啊。”
“哈?”毛灵潇怔愣了下,这九死一生的日子特么的算是哪门子的公主生活,得是亡国灭种刨祖坟的公主吧,悻悻地看了眼桌上的镜子,瞬间明白过来了,感情当公主的是特么的真正的毛灵潇,小毛放弃挣扎,舔了下干裂的嘴角,开始扯谎,“再怎么说,我也是警察家属,而且不管是译哥还是楚爹,都是一线刑侦口的警员,抓获的大案要案犯罪分子数不胜数,仇家自然也不在少数,说报复,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我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一般的大事小情我能自己处理,也能最大限度地给他们减轻压力吧。”
“哼,三脚猫?”温婧禾苦笑,“这个评价是蛮准确的,你倒是挺会为他们着想的。”
“……”也不管是表扬还是揶揄,小毛统统当成好话,说道:“那可不是,做警方家属就要有家属的觉悟,我一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温婧禾抽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汗,小毛内心一喜,就有点得意忘形了,得亏脑子转悠地快,堪堪地把已经到嘴的“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给咽回了肚子里,这话一旦说出来,那肯定又是一顿跑到天南海北都逃不开的胖揍,保证打得连八辈祖宗都不认识。
“呃……”小毛脖子一紧,温婧禾死死地掐住她的脖颈,强迫她看向她。
“毛小姐,你对黑街的配置那么熟悉,那也应该知道,对我撒谎的后果是什么,”温婧禾凑到毛灵潇的耳边,温柔声起,“如果有半句谎言,你这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小细脖子,可就要断了。”
毛灵潇转眼看向她,惨白的小脸绽放了没滋没味的笑颜,声音沙哑,“那你觉得我哪句话是假的呢?”四目相对,小毛保持着笑意,一字一顿地继续说,“我对你说的都不假,包括我觉得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