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以这样一张嫩得能掐出水的陌生脸以及这样一副人鬼都嫌弃的德行钻进沈清浅的车里时,无神论者的沈医生差点直接把车子开进火葬场。
“沈清浅?这名字取得好,哎,沈医生,你是不是命里缺水啊,刚好我是个水货。”唐期恩当年第一次见沈清浅就这样说的,再次换了张皮见面,她也只能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再复述一遍。
放弃挣扎的沈清浅姑且暂时相信了毛灵潇即唐期恩的扯淡现实,两人就这样相互信任但相互怀疑地和平共处着,共处了三年时间。
不得不说,小毛这三年是真的没有给她添半分麻烦,安静地快要让她忘记绿港还有这样一颗不定时炸弹的存在。
毛灵潇扬扬已被烧掉一半的眉毛,舔下干裂的嘴唇,相当认命地回答道:“我也想安安稳稳地生活啊,刀口上过活的日子我是过得够够的了,奈何现实不允许啊。说是一半一半,其实都是阿禾搞的,如你所见,阿禾大费周章地从云滇跑来绿港找我,现在还非要跟我做交易,我不肯小命就没了。”
如果说毛灵潇是当代现实的孙猴子,那温婧禾就是妥妥的人形金箍,她今生今世,往生往世都逃脱不了小温的特定咒语。曾经,小毛自嘲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小温8千万吧,所以这辈子她的出生,就是为了还债的。
沈清浅冷哼一声,戳破了毛灵潇的小心思,“你算了吧,如果你不想掺和,别说一个婧禾,十个婧禾都请不动你,还不是你自己想掺一脚?你那两个当刑警的爹,你说你能放得下哪一个,现在连周庭歌都牵扯进来了,你就更无法独善其身了。”
“哎,沈医生,看破不说破好么?给彼此留点后路,我插手还不是因为听说你们黑街最近比较艰难,我至于放着好日子不过干这种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嘛。我多爱黑街,生是黑街人,死是黑街魂。”毛灵潇揣鼓着怎么作死怎么说话。
沈清浅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注意主语,黑街不是我的。”
毛灵潇调动起仅存无几的记忆揣摩片刻,认为此话有理,故而换了种说法:“是,我是听说你老相好的黑街最近比较艰难。”
“……”沈清浅居高临下地给了她一个“你这个小二x”的眼神,“黑街的事我不清楚,不了解,也不过问。”
“三不政策”,很好,符合沈医生一贯的高贵冷艳路线。
“算了,改天跟你老相好说一句,让她记我个好就行了。”毛灵潇也不勉强,“哦对了,别说我真名。”
沈清浅无力地看她一眼,“这个人啊,巴不得你早点死,你死的这几年,她过得特别舒心,如果被她知道你又活过来,你的安稳日子啊,甭想了。”小心翼翼地捧起她那双血淋淋且裹挟着不明碎渣、模样可怕的手,“你忍着点,这伤口污染太重,我得先给你消毒,家里没有麻醉剂,你就将就着吧,会有点疼。”
毛灵潇笑一下,不以为意地说道:“沈医生,你的用词可以不用这么友好,没事,我什么疼没受过,不用在意,你随意。”
沈清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挑起别的话题来转移毛灵潇的注意力,“婧禾是不是已经认出你了?”
毛灵潇轻笑,摇头,“应该没有,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我还是当年威风凛凛的情报科大姐大,再说,如果她认出我来的话就不会装监听器了,她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也看不上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她一直看我不爽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我好干这种摆不上台面的破事。所以我猜,应该有人试图把我拖进她的视线里,目的为何不详,不过不会是好人,把我拖进去也没什么好事。也不排除,这个监听器不是她装的,有人想要监控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未免太不了解她了,监控她还不如监控只猫呢,起码猫还会喵一声,她最多也就是喘个气吧。”
“你知道是什么人么?”沈清浅问道。
毛灵潇沉默片刻,她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没有答案,“不知道啊,也无所谓,我能应付得来,只要阿禾不记得我,黑街没人认识我就行,我不想腹背受敌,人世间太过美好,我还没有活够。”
沈清浅又给了她一个“你这个小二x”的眼神。
“安意这个小丫头啊,长大了,居然长成了一个暴力狂,如果昨晚那四个废柴能给老蒋审一审,说不定能审出点子丑寅某,现在倒好,做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世界上没这四号人物,虽说我一早就知道会是这种局面,但真的发生了,我还真是想骂娘。”毛灵潇叹气。
沈清浅笑了下,“丛心没有来绿港,还在云滇待着呢,她向来坐不了长途车。”顿一顿,又补了句,“安意的母亲,不是你么?”
毛灵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