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芳和邓仲业什么时候离婚的?”周庭歌问道。
大嫂吸吸鼻子,回答:“今年年初,因为小芳怀了孩子,邓仲业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就同意协议离婚,小芳净身出户。”
“既然不是邓仲业的,那孩子是谁的?”楚云深问道。
大嫂摇头,“谁都不知道,小芳自己也不知道,自去年小芳精神状态稍好一点,不再那么依赖邓仲业后,爸妈就很想把她接回家,好好照顾她,但小芳说有东西丢在了绿港,要找回来,不想走,所以,爸妈只能在绿港租房陪她,去年年底,爸妈回家祭祖,谁曾想回绿港之后就发现小芳怀孕了。”
“这些年,你们没有尝试过带走黄芳么?”楚云深问。
大嫂泪眼婆娑地看向楚云深,“警官,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可是,不知道邓仲业这个混蛋给小芳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就是不肯离开一步。”
“pua,”周庭歌开口,想了想,问道:“黄芳这些年有没有自杀行为?”
大嫂连连点头,“有,每次提到带她离开,她就会以死相逼,正是因为这样,爸妈才不敢多刺激她,就让她一直留在那个畜生身边。”
楚云深问道:“什么是pua?”字母圈文化,楚云深完全不懂。
“pick-upartist,在早期只是分享男性是如何通过技巧和心理学去接近、搭讪自己喜欢的人,只不过后来的发展变味了,邓仲业出国五年,正经的没学会,鬼把戏学得倒是通透。”周庭歌低声说。
“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管邓仲业发生什么,都跟小芳没有任何关系,求你们不要打扰她休养好么?求你们了……”大嫂说着就要给面前两人跪下。
黄家大嫂是个很少与外界接触的农村妇女,衣着朴素,面容憔悴,四十多岁的人满脸皱纹,风吹日晒,皮肤粗糙得如同牛皮纸,干枯糟乱、黑白交错的头发用一根黑皮套绾在脑后,一开口说话很不自然地僵硬,必须要手里攥点什么东西,方能寄托心中的紧张。
楚云深手疾眼快托了把大嫂,不至于让她跪下,“不用紧张,例行调查而已。黄芳的孩子,如果是在她反对的情况下有的,警方可以介入调查……”
“不不不……不用……”大嫂连连拒绝。
楚云深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嫂,大嫂垂着脑袋说道:“小芳很想要个孩子,有了这个孩子,或许她就能康复,哪怕她一个人不能照顾这个孩子,还有爸妈,还有我们,我们一起来抚养,只要她好好的,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周庭歌没有说话,楚云深和大嫂你来我往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调查。
大嫂一个人回了病房,楚云深问道:“刚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黄芳不过是邓仲业魔爪之下的一个牺牲品,被他祸害的女孩远不止这一个,中间这十几年,怕是不少,只是其他人,我们无从查起罢了,黄家这一家人啊,嘴上说着怕败坏女儿的名声,就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允许他们结婚,这还不就是亲手把女儿送上不归路,如今还要重蹈覆辙,拒绝警方查证孩子父亲是谁,呵,其实他们爱惜名声更胜过爱惜女儿。”周庭歌叹口气,“楚队,你说,好好的女孩子,十三四岁出落成形,十七八岁亭亭玉立,二十多岁含苞待放,即便不是众星拱月般长大,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单单因为运气不好,遇人不淑,美好的一生就此终结,该有多无辜啊。”
楚云深静静地看着周庭歌,好像看到了周庭歌这番话语背后的悲伤故事。
大概觉察到刚才的言论有些过火,周庭歌恢复寻常笑意,“不好意思,一时感慨。”
“所以,才更要为这些弱势群体讨回公道啊。”楚云深拍拍周庭歌的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