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毫无蛛丝马迹可寻。

周庭歌抬手按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整个脑子混沌不堪，似是在回忆日记中的内容，“马基雅维利曾在给维托里的信中写道——夜幕降临之时，我回到家，走进我的书房。我在书房门口脱掉我沾满泥、汗乎乎的工装，穿上朝袍。穿上这身更庄严的衣服，我步入古代的朝堂，受到古人的欢迎，在那里我品尝只属于我的美食，我就是为它们而生。在那里，我大胆地跟他们谈话，询问他们的行为动机，他们仁慈地回答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忘掉了尘世，忘却了所有烦恼，不再畏惧贫困，不再畏惧死亡……透过这稀薄的微光，我看到了未来无尽的黑夜，云深和小邢他们都是难得的光，而我不是，我是那暗夜之源，如今知晓真相，是不是可以为他们寻找些继续存留的空间？我无法继续的事情，只能留给他们，这里有我期待的与值得守护的，生死、善恶、是非，还有黑白……”

楚云深怔了下，在他们的心里，欧译才是永恒的白月光，曾经乔灵还开玩笑着说过——这个世界除了太阳谁都黑不了我们亲爱的欧队。

这个人温柔又体贴，怎么会是暗夜之源？！

“有太多人在引路人这条路上前赴后继，他们在死后不能正大光明地埋葬，甚至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至今都是一粒抹不掉的污点，过去的我一直认为他们的死不值得，但现在，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如果我的命能换回迷路人的醒悟，能弥补得了我曾经犯下的大错，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为此，我愿意赌这一把，赔上性命来赌这一把，就像他们一样，算了，我无法比肩他们，因为我是叛徒。”

一场生命的豪赌。

一个自称“叛徒”的“悔悟”。

“大致就是这些内容，我还是很自信我的记忆力，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把这本日记从加州寄过来。这些文字大部分我是看不太懂的，你们警队的暗语，我也不太明白，至于他说的污点是什么污点，引路人又是什么人，包括他为什么称自己为叛徒，我就更不了解了。不过我认为欧译背后，有大问题，不排除会是你们市局内部问题，甚至范围更广一点，那年的联合行动究竟是场怎样的行动，而这本日记为什么会在他死后寄到我的手上，并且，为什么会是我。”周庭歌说道。

楚云深看着周庭歌发了会儿呆，没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给他解释些什么，他甚至也不知道周庭歌这些疑问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欧译的日记里，没有提到灵潇么？”

毛灵潇应该说是在欧家父母去世之后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遗书里都有小晴的名字，为什么会没有只言片语是关于她的？

周庭歌想了一会儿，他确信他手上的日记没有出现“毛灵潇”三个字，不然他也不会在回国之后，在进入圣港大学之后，听多了传得火热的风言风语才勉强把毛灵潇与欧译挂上钩，“我能确定，我看到的没有，但是不能保证撕掉的那两页是关于她的。”

楚云深抬抬眼皮，正与周庭歌对上了眼，刑侦干久了，总有些第六感在身上，忽然觉得压得他的心脏不舒服，十年前的父母遇害，三年前的绑架，眼前的案子，桩桩件件为什么都会是她？

“楚队，这件事太过遥远，还是聚焦眼前的案子吧，你可以怀疑我心存不轨，但是在这件案子上，我与警方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周庭歌说道。

楚云深不尴不尬地笑了下，“既然都已经聘请周顾问了，自然是百分之百信任，毕竟疑人不用嘛。王怡然醒了，要一起去看看么？”

没钱的买卖能算是聘请，楚队的脸皮也是够厚的了。

“辛苦楚队带我一起过去，有人问起，也麻烦楚队帮忙亮个证。”周庭歌笑说。

周庭歌明白，有些他不了解的内情，楚云深或许了解，或许也不了解，只是一时间所接受的信息量过于庞大，楚队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好消化，他没有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