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深呼吸一滞,越发有种当日的联合行动是一场阴谋的感觉。
“对,我不清楚他其中的意思,但有人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东西交给我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靠冥想我是想不出来的,所以我只能回来。”周庭歌苍白着脸笑了下,“不过,我能力有限,至今也没查出什么。”
楚云深自然是不信欧译会主动送死,毕竟行动前,欧译还想着要给他家的猫好好过生日,一个连生日礼物都备好、生日蛋糕都订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去送死,但周庭歌即便想要骗他也不应该编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谎话,他认为周庭歌值得一信,“日记的内容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自然是记得,因为翻了太多遍,”周庭歌微微闭眼,回忆片刻,回答:“七月二十六日,周五,晴。五日之后,凌晨两点四十七分,三号码头,联合行动开始,目标在逃东南亚毒枭及其团伙组织,据情报显示,交易时大约有20余人,后续海上有接应,汽艇三艘、货轮一辆、人数不详,有重武器,数量不详,有其他组织配合,甚至是绿港本地组织,具体不详。这些内容本不应将此记录在私人日记之中,但在这些不详之中,似乎都与某一人密不可分——我怀疑这个人早已变了,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
楚云深对“这个人”陡然一凉。
绿港本地能以一己之力撼动黑白两道的人,楚云深是不认识的,但他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只是他不知道欧译会认识,听上去,两人似乎还很熟悉。
“我想,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昔年,我无法保护父母、无法保护小晴以及她的至亲,我至今都记得解剖台上的她眼角未拭的泪痕,也记得她腹中那个已成型的孩子,那时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如今我只能凭借微薄之力来保护其他人。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身为警察的我是否不应该去为嫌疑人企图辩解些什么,动用私行、以暴制暴、有仇必报等,这些触犯法律的行为本就应该接受惩罚,即便他们曾经也是受害者。”
楚云深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记得当年欧译父母的意外和小晴一家上下九口的意外前后相差没多久,小晴是欧家父母给欧译介绍的相亲对象,当年毕业后留在了绿港工作,从事新闻报道,平日里工作很忙,欧译就更不用提了,忙起来就是陀螺成精,所以这俩人十分了解彼此,也能包容,相互之间就渐渐萌生了好感,顺其自然地处上了对象。他们这群人当时还开玩笑,让他晚一点结婚,给他们留下充分的攒份子钱的时间,欧译当时的回答是——兄弟们能来就是大礼,不收钱。
然而好景不长,两人在谈到谈婚论嫁之时,因为欧译执意要抚养小不点毛灵潇,与小晴发生了争执,小晴一气之下便提了分手,而不愿当累赘又不想跟欧译坦白的毛灵潇当晚就偷偷从家里跑了,行李没带,手机也没带,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跑掉了。
硕大的绿港,两千万人口,高楼林立,高架交错,一个人若想悄无声息地藏起来很容易,只要想躲,找起来就很困难。欧译整整找了两天都不见这个小孩的分毫踪影,最后还是出动警力才在码头的一间废弃的小破仓库里找到冻得瑟瑟发抖、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小毛。
不久,小晴因为工作调动回了老家,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再听说小晴的消息时,是她已经与别人结了婚,那时候,从来不抽烟的欧译抽烟抽得特别凶,楚云深看在眼里无奈在心上,有意带他去大醉特醉,俗话说,一醉解千愁,楚云深对此深信不疑。但被欧译拒绝了,他说工作期间要保持头脑清醒,不能喝酒。
他是真的喜欢小晴,是人都看得出来。
隔年,他听到了小晴怀孕的消息,他会是什么心情呢?楚云深自然不会去问,偷偷摸摸地让办公室同僚把姓烟的、姓火的都收了起来,就差把市局门口小卖部的香烟全部包圆,欧译当时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欧译仍旧每天兢兢业业地上班,偶有闲暇时间就全拿来陪伴家里的小毛,日子过得虽然没滋没味、腰酸背痛,但也无惊无险、平平淡淡,然而就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之时,欧译父母和小晴一家出意外的消息纷纷传来,当地交通部门对前后两场车祸均定性为意外,只是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巧合。
比如说,都丧身于长途运输的大货车的失控之下。
比如说,两起意外发生后,肇事者都当场毙命。
比如说,车祸现场都留有一个艾莎的手办。
巧合太多就不是单纯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