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次交易(2 / 2)

另抱琵琶 钟定元 3277 字 2021-05-14

“是吗?”灯笼椒天真地看眼正良。

“真的。”正良诚恳言道,“送给谁不是送哩,你们也是消费者嘛。请领导放心,等会儿包好了你只管拿起走,字甚么都不用签,这个我们操作得多,晓得该咋个处理。只请你们在消费的过程中帮厂家还有我们银楼多宣传宣传,那就甚么都有了。”

“这个样子,那就谢谢了!”滥笑又回到灯笼椒脸上,“特别要谢谢你和你们银楼。”

“哪里哪里,不用客气。不要再说了,免得高局听到了隔会儿又不依。”

“他就是嘛,人家哪个当局长的像他那么累嘛?本来都是正正常常的事情。”

高局这边没再过问夫人是何操守,跟没这回事样,只顾与世礽侃起单位上的大事小事来,知己似的散发人生感慨:

“焦局对你了解比较多,这个我晓得,他提起过你好几次。但是兼听则明,我还是在其它地方听了点儿的,大致的印象,咋说呢?总的来说你还是不错的。”听了这话世礽抬头立住了。高局继续说,“我其实很羡慕你们啊,那么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嘛。有本钱人就会有想法,有想法才会有事业的进步和发展。我跟焦局这批老一辈的啊历经文革,蹉跎十多年,本来就不多的本钱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将来的担子还是在你们身上,你们一定要在各方面做好准备哦。”

“谢谢高局培养。高局太过谦了,我们还啥子都不懂。”

“我说的都是真的。听得进去的话你会受益。你们的路还长得很,路长机会就多,要敢于担当。”高局样子真诚,似还真有点儿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味道。“我建议你啊,对部门的事务要多留意,多思考,定期交点儿有远景规划的,又有实施步骤的报告上来,事业的发展要靠大家嘛,捷足者先登,我们也需要集思广益。”高局的话又谦虚又高屋建瓴,还情景交融,说得当然对了,只怪世礽听得有点儿冒汗,只会胡乱应道:

“惭愧,惭愧,我们就是做得太差了,经常跟不上领导的战略部署。今后只要高局有指示,我一定说叫干啥就干啥。”高局抿嘴儿笑道:

“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我们当然会注意发现培养人才的,但你自己也要多努力。”

“是,是,我听高局的。”

“我说的‘报告’,这儿年底了你就可以抽空搞一份,你们在基层最熟悉情况。”

“好的,好的”世礽听得心里暖洋洋,眼睛眨巴眨巴,没明白高局的深意,只是浑想,“这些话该不会是确认我为圈中人吧?”

正说着,听见传来灯笼椒高跟鞋儿“哆哆哆”的声音,一边还在腻味地说:“再次请你给厂家说声谢谢哈!你们的服务也不错,也谢谢”豇豆见诸事已毕慌到走,不再与世礽神侃事业,连招呼都没一个,挥挥手率先踱出门去走上琴台路青石路面,勾拽起眼儿四处晃不停的灯笼椒,悠悠然,头也不回一直去了。世礽跟上殷情地送一程,样子已复有潇洒之态。

事毕,正良给世礽算了下账,金子让四百,祖母绿石坠让四千,珍珠项链让八百,共让了五千二百整,应收款一万一千多,全部为成本价。先开红单把原金额冲掉,再开蓝单注明售出对象是友好业务单位,只等世礽来付款。

节奏还满紧凑的,世礽送局头儿还没转来,法院的赖月金来了。月金是大学同学赵芙蓉的老公。芙蓉因这层关系从工厂跳槽去了法院,不久即与审判员赖月金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但家里家外都打杂。

万万没想到,月金带来的朋友竟是个妖娆小媚儿!长发编成无数根齐腰的细辫,前额刘海菊花状蓬开,蓝眼睑,粉香腮,黑眼儿愰溜溜转,穿着复杂的深浅各色领边袖口镶花的衫裙,戴耳环,项链,手链,通一样不沾金,都是松石类,细看为仿品。说明媚儿是个饰品的天然爱好者,有品味,只是钱少点。走拢正良闻到股异香,是媚儿身上所带。看月金,尖嘴猴腮戴眼镜,一对牛眼睛鼓鼓的像甲亢患者,有点儿呆,鸡脚神样儿跟才离去的高局差不多,一身的蓝色高档休闲装,配金表,显贵气。那媚儿,高原红脸蛋初笑浅浅似还有点儿诧生,时不时要去挽月金的手臂,月金急忙焦躁刨开。正良吃惊:“未必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啊?胆子够大哦。这女子看也不像个汉人,打扮举止有点儿像彝人啥的,彝人也是情人的料子?说不准又是法院里的原告或被告什么的?”小媚儿的事情倒简单,他们已经自行逛了一阵,看好一串白色珍珠项链,和一串很细的石榴石手串儿,这手串儿可以在手腕上挽五六圈,戴在颈项上则会垂到腹下,比项链长两三倍。正良还是开红单冲掉原金额,再开蓝单。递给月金看,海南白色珍珠项链一串,优价九百。“石榴石手串吗?”正良想,“进价三百多,芙蓉的老公又是才讨扰过的,还特地巴巴地专门走到这儿来,不给点儿甜头咋行,送他算了,还个人情也惜个人缘。衙役之流一辈子不打交道是最好的。”向月金说道:

“就给个珍珠项链的成本价嘛,手串送你,你看行不?”月金说:

“要得要得。”月金懂法识趣,有斩获即很感谢,同时喊正良,“千万不要给赵芙蓉说我到你这儿来过啊。”欲盖弥彰。正良也只好答应到,颇为芙蓉抱屈。开好单子,再给柜台打了石榴石欠条,故意把缴款单递给媚儿,说:

“去收银台给钱嘛。”

“我来,我来。”月金抢过来说道。

正良陪月金去交了款,再到柜台上取了货,用精美礼盒装好,然后一直送出门外,互道“再见”。才目送出几步,正良都还不及回头,媚儿肯定是太高兴了,公然偏头伸出翘翘嘴儿眨眼间在月金脸上嘬了一口,月金也忘乎所以地狠拍媚儿圆屁股一下示悦。正良脑子里“咕噜咕噜”混响,“妈的,这才是一对真的野鸳鸯。赖月金,瘦得鬼样子还那么狂。妖娆小媚儿也太野了点儿,谨防骚死你!”

世礽足足耽误了半小时之久才转来。问呢,原来是身上钱不够,只准备了一万,送走干豇豆,他又打的跑回家去拿银行卡。过来见优惠了五千多,也满心欢喜,付过款,意矜矜还在喜悦:

“总算办成了!”接着冒一句,“全靠你哈,不然今天好难弄哦。”正良想起世礽刚才那个胀慌了的样子感觉好笑,戏谑问声:

“狠宰了你一刀反而还高兴啊?咋样,局头儿两个还满意嘛?”

“满意。还说啥子,他老婆自己选的,和原来预计的又翻了一倍,满意昏了。柿饼老婆太凶了,走到这儿来就变卦。”

“你心痛哪?痛一下就算了。他今天砍你一刀,明天就‘芝麻开门’给你个官儿来当起,十万雪花银还不是乖乖地就回来了。吃亏的只有老百姓。祝你快点儿高升哦。”

“是啊,是啊,”世礽又沾沾自喜一回,“你说的有道理,好多想送钱的脑壳都碰冰了还是找不到庙门。但这些事情说不清楚,只有等,哪天才坐得上去算不到的,计划莫得变化快。不说这些了,你还有事没有?没有事找个地方去喝酒。”

正良真还有事,家里正有三姑四姨在坐。早晨出门儿父亲还叮嘱他,“早点儿回来帮到应酬一下,不要在外面喝酒啊。”所以二人只能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