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钱没有?”
“揣了的。”又嗫嚅道,“就不晓得这么晚了,还有没有空起的?”
“这儿没有你就打起的去找,深圳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小姐。快去。”
“好,马上去。”
正良去了,晓得今晚是非找到不行。就没搞懂,“轻车熟路的孙芝会做得不够好,不够周到?那她还不配叫孙老虎,是孙老鼠。”到一楼先问总台小姐,有无夜总会?答说,没有,只有个美容中心,夜总会要到哪哪哪才有。说的地方正良根本搞不懂在哪儿,考虑,“还是别耽误,回自己住的那地方去找,那儿有个夜总会,看到还很热闹。”
回到住处,黑暗中大厦高耸入云,旁边一幢矮房子就是夜总会。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亮闪闪,有靓女帅男不断地出来,像是已接近散场。的士生意爆好,成一遛流水线地运载客人。正良过去,掏了二十五元钱买张门票方进到里面。黑昏昏的,人声鼎沸,箫管和打击乐器尖啸,适应一阵,见面前的舞池挤满了人,旁边的吧台卡座也不空,舞台上聚光灯射过去射过来,正有位披着纱衣内里很透的小姐在销魂蚀骨地且舞且唱。正良沿舞池边走过去,被一片稀虚光亮映出的风景线震撼,两排衣着暴露的小姐正被男人们脸对脸地挑选,仿佛肉架上的牛羊被大卸八块,各路买家在认真论肥瘦,看鲜嫩。正良也赶紧加入馋客之列,遛一遍挑了个有样子有个子有肉头的妹子。将妹子喊到一边给她讲了去宾馆,问愿意不?怎样收费?特别强调不是他本人,是老板,因为工作太累需要按摩放松,“可能还······”妹子两个大眼睛似忧似疑,把正良连看几眼,说道:
“过夜的话一千,不过夜六百,按摩四百。”口气像个老鸨。
“要价高了点儿。”但看妹子根本不想给他两个讲价钱,又说道,“那行嘛,不过夜,给你六百。关键的关键态度和服务一定要好哈,做得到不?”因想到孙芝可能是态度上出的问题所以得特别强调一下。
“你放心,没有我搞不定的,会让你们老板满意的。我想再问一下,你们老板本人没有来,万一我去了他不满意呢?”还是狐疑。
“我也叫你放心嘛,每次我挑的他都满意。如果出意外,走拢他不满意,付你两百元跑路费,怎么样?”
“这样子,还行。”妹子腻人地笑起来。又说,“我有个姐妹,个子跟我一般高,人见人爱,把她叫上陪你嘛。这样子我回来的时候就有个伴儿,深圳晚上很乱的,一般都不愿意出堂,好不好嘛?”
“那咋行呢?不行不行,是让你陪我们老板,让老板满意,不是你满意,也不是我满意。就你一个人去不去嘛?不去我另外找人。这儿马上就要散场了,看你咋办?”
妹儿这才去穿上外套,拎上包,跟正良一路出来。
到了直接上三楼,按李总的门铃,来开门的又是孙芝,正良惊,很不好意思。孙芝脸色很难看,把小姐瞟两眼,一句话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妹子蹑足进入李总房间,正良未进,只站在门口说了声:“李总,来了哈。”带上门,去了楼层服务台等候。看时间十二点过,想的“随李总折腾吧。”点根儿烟又想,“今天这事儿办得还可以,等会儿完了就趁机讲一下自己的事情,机会难得,应该有希望,不是说能跟领导在一起干坏事的是最容易被提拔的吗?”
耽误得有点儿久,出来时看妹儿样子,把自己打理得光光鲜鲜仍貌似淑女,哪里有点儿惨遭过蹂躏的影儿?见正良如约在外面等她,得意地伸手要钱。正良看眼房间门口向他点头的李总,把钱给了。妹儿数两遍,辨真伪,往包里一塞,眨眨眼笑,轻快地跳着下楼去,仍是副稚气未泯的样儿。
过来探望李总,估计今天是李总此番出差最愉快的一个晚上。正喝茶,喝洋酒,吃腌制爬虾,果点,补充能量。见正良进来,喊坐一下,将就孙芝的残酒递给正良,说:“酒是干净的,喝一口,隔会儿好睡觉。”刚才之事一字不提。正良趁其高兴,端起酒爽气地抿一大口,拿起酒瓶给李总斟满,自己再倒满,赞叹真是好酒,同时也吃个果点,爬虾就忍住没去动。没啥好聊的,又拿不一讲自己的事合不合时宜,办点事就提要求?但还得讲,不然明天白天又是孙芝的天下哪来机会?脑子里訇訇訇觍着脸讲了:
“李总,我向你申请个事情嘛。”
“申请事情,啥事?”李总看着正良,态度不错,看来时机正好。
“这次回去后想请李总考虑一下,照顾一下,给我换个部门嘛。”正良当然不好意思说我想当经理喔,只能说想换部门。“确实我不懂黄金珠宝业务,我熟悉的是服装针织类,我到那些部门去跑跑腿最合适了,最能发挥我的长处。另外呢家里娃娃又小,经常出差无法带小孩,经济各方面的压力都大。我现在还带起账在,家里保姆请不起,实在困难。考虑好久我才提出这个要求,麻烦李总再帮我一下嘛?”正良一古脑添油加醋,语无伦次,还算把话说完整了。李总听正良说完,瞅眼,笑笑,吃了爬虾又喝酒,拿起烟来递一支给正良,自己也衔上一支,正良适时地打燃火机给李总点上,小心翼翼等下文。李总就喜欢他这个见机的劲儿,悠然说道:
“你来轻工局是被重用了的哈,没觉得你不能胜任啊?你这个工作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交给其他人的,困难嘛哪个没有哩。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嫌钱挣少了嘛,想怎样晋升一下,或者到奖金和补贴都比较高的部门去多挣点儿钱,对不对?”
“嗨呀,李总,太理解了。”正良的伪装被拆穿不好意思笑起来。
“要等机会嘛。我晓得你的,听说才离了婚,想挣钱安个新家,但不要那么急。”
“不好意思哈,李总。你知道我的困难,我听李总的。”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总也晓得他离婚了,谎没扯圆,正良脸红,后面更无语。
“我只给你讲,你现在这个工作,你嫌不好但还有好些人都想从你手上接过去,知道不?你只能越做越好,别让我下不来台。行了,我都知道了。把酒喝了回去休息。”李总笑脸中逐客。
“好的,耽误李总休息了。”正良没敢再言语,李总离开女人就容易判若两人,今天的话反正也说到位了,再言招烦。一口把酒喝掉,立即告退,“那我就回去了哈。”刚开步又被李总叫住,回身一看,见李总拿张餐饮发票在签字,签的,“招待深圳珠宝厂家,情况属实,同意报销。”签完递给正良,看是一千多。李总问:
“抵今天的费用,够了吧?”
“够了。总共还差点儿才一千块钱。”
“剩下的你就揣上吧,出差也蛮辛苦的,只希望你好好干。出去把门带上。”接着李总不等回音,惬意地开唱成都小曲儿:
妹妹鹅蛋脸,小样真好看,手捏掸帚子,跟她屁股撵。
要晓得,这可不是啥子渣渣店里小二哼的乡村曲,这是李总创作的诗歌!李总爱写打油诗,且很有古风地上口能唱。只是冷不丁听来很难相信是位大企业的老总所为。正良听惯了的,知道李总此时自娱自乐在心花怒放。没生气就好,正良出去带上门,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路上想起,“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想好的死缠烂打呢?事情还是没着没捞。他倒心花怒放自娱自乐了”冒出几分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