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乌龟事变
正良母亲挂怀的“乌龟事变”起因完全是个小事,但起了突然事发的作用。
乌龟与思春离婚晃就一年了,乌龟已是前男人前夫,可乌龟又还老是挂着前妻和儿子在,自己在外面鬼混仍希望思春带起娃娃就在屋头慢慢过,纯洁不沾男人,不再嫁人,到处都想霸到,农民意识重。离婚后的乌龟与张西西住在一起,贪财色又不想再婚,精灵到在。不想再婚是乌龟觉得西西也非善茬,有算计,且跟思春一样喜欢骂人。思春骂人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起心去害哪个,西西风格比较粗放,骂得狠,心思有时候也邪,像条母狗。“不和我结婚你还想过得好,私娃子,你慢慢想!”这是西西骂他的。心思不一致乌龟哪敢归到西西门下呢?再说天天都摸到用到在,结了婚还不就是那个样子,赖起,各自算计对方。床上那点儿事久了也不太吸引人,交流一少信任更缺失,同床异梦时有,吵架之事时有,捡要紧的说,一日,乌龟“战友会”,面馆中午忙过慌里慌张要去会会战友,西西大眼睛一睁:
“看你那个鬼样子哦,阴黢黢又要朝哪儿跑?”
“战友会,给你说过的得嘛,下午莫得啥子事我去会会他们。”
“你还安逸得把我一个人甩到屋头,自己出去花天酒地。”
“战友会都是男的,大家的感情都很纯洁,跟花天酒地扯不扯得上边不嘛?”
“就是花天酒地。不行,你去我也要去,我还不是想散散心,不然就大家都不去。”
这一说乌龟又不敢擅动了,但心里真想去看看战友些混得如何,能不能让他发现点儿商机。想来,“她要去就去,本来也说了欢迎带家属。西西长得还可以,去了又不会给自己丢脸。真的有机会的话,我不说她也搞不懂。”便说道:“那就干脆放半天假,我们两个都去轻松一下。”如此,面馆便交给小工,小工是西西的侄女,可以放心的。
聚会选在人民公园茶铺里喝茶,晚上半边街老妈火锅喝酒。乌龟西西都来自农村,红白喜事参加过不少,像战友会,同学会这些挺时髦的东西倒没咋参加过,有点儿兴奋。两个都打扮一番,乌龟梳水拿波,穿刀刀黑裤儿,花t恤,尖尖皮鞋;西西橙色连衣裙,菊花头,金项链,高跟鞋,丰满有范儿。两个一身喜庆地去到人民公园,战友们见了纷纷夸赞,战友们的老婆们都羡慕说:
“嗨呀,这两口子穿得好也配得好,给天生的一对样。”
“诶,乌龟,给我们介绍下你身边的漂亮女士讪?”
“哦,我来介绍”乌龟难得应付大场面显得笨了点儿,不好意思,话没出口就想到该咋介绍呢?说老婆不是,不好在战友面前撒谎,说是情人女朋友又太赶潮了,不恰当,一时胀红了脸。西西见乌龟半天介绍不出来心里打怵,当时窘在一边。乌龟望望天望望地结结巴巴傻笑说:“姓张,叫张西西,我的同事。”简直倒饭,宝头宝脑跟瞎想性事的和尚差不多。
“叫‘脏兮兮’啊,啥子名字哦?同事,那是不是老婆呢?”战友些窃窃私语,没啥顾虑地乱问道:“我记得原来听你说过你老婆好像姓何得哇,换了嗦?”窃笑。最豪放的大声玩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喽,想不到老老实实的乌龟也不老实了,龟兔赛跑,几年没见乌龟就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你我都落后了。”花花绿绿的女人们此时却严肃起来,脸上表情都怪怪的,没一个笑,顾左右而言他。乌龟也觉得是没有介绍对,到底哪儿没对惶窘中想不明白,反正要补正一下,提高声音道:
“是那个弓长的张,张大千那个张。不是立早章,更不是月庄脏。我们两个虽然还是同事,但是过段时间是要结婚的。”战友们就喜欢朋友中有这种戆的,呆的,喜剧多多的人物,把本可以含糊的问题啰里啰嗦非得澄清一遍,越解释越触动笑点。“訇”笑得混乱。原本守清规要严肃对待男女出轨问题的夫人们听了也个个忍俊不住,低头,偏头,捂嘴,各自一边乐去,还没笑过,刚才那个最大声最豪放的又发声点评道:
“乌龟啊,你就不要解释了嘛。晓不晓得,你这个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又叫‘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越解释我们越糊涂了。”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笑。
乌龟向来是大家开玩笑的对象,此时更成了开心果,被恶搞了他还浑然不觉。西西在一边难受死了,没说她是自家老婆或女朋友,又当庭被众多男女调笑,搞得很没面子,闷气了,偏头,黑着脸,谁也不看不发声。乌龟很激动地跟战友们一个个握手,拥抱,摆龙门阵,待想起西西时到处看不见人,一问,说的好像上厕所去了,出来后又到哪儿去了就没大注意到。乌龟想“坏了,可能是刚才的玩笑引起严重后果了?”赶紧去找,没人,再跑到柜台边去打传呼,等阵没回,连打几个,等好久终于回了。乌龟抢先说话:
“你跑到哪儿去了嘛?到处找你。走哪儿说一声讪。”
“我死了!你高兴了嘛。”西西恶声恶气嚣叫,停停接着,“我已经回家了,你那些烂战友,烂婊子些,我不想见得。你马上给我回来,有话给你说。”乌龟听得头皮发烧,头发立起像火在燃,“又惹到了,回去肯定有一顿好吵。”心里面惶惶地装不得事,没奈何只得赶紧回去。商机找不成,老妈火锅放弃,跟战友匆匆告别,屁颠屁颠麻乱麻乱去找98路公交车站。战友们哪里知道火已上房,又笑他:
“陈世美啊陈世美,皇帝的驸马爷不是那么好当哦。”
到店上没见到西西,问小工,说的没见回来过呢?乌龟估摸,“那是直接回宿舍了,她是不想在店上吵闹,回家去好放开了吵,问题比平常严重。住的是单位宿舍,一吵不是八方都晓得了,思春就在楼对面。”想此心头无比地烦。又庆幸,“这个样子下去还好得到几天?喜得好没结婚,要是结了婚那才暗无天日。实在待不下去只有拿上自己的东西,走人算?”想阵,定定神,要碗面来吃,吃饱了回去再慢慢听她骂。吩咐小工和师傅晚上把东西收捡好,早点儿关门。出来骑上车又往海椒市赶。到宿舍区乌龟忽然想绕几步去看下思春,儿子也好久没见了,思春那一大家子人此时感觉蛮亲切的。对思春,乌龟始终想留到,离婚了也没叫搬出去。“前些时听说来了个叫扬鞭的,这个是个威胁,跟思春睡两觉难免,但长期下去是个问题。”不过也只是一闪念,想到西西还坐到屋头等到他在,心头麻乱难安,走到单元门口改了主意,“还是改天去算了,碰到扬鞭又要多事。”调头直接上楼进了西西家门,做好准备挨喜骂。
西西男人因工伤事故死了,厂里安抚性给分了套三楼套二的宿舍。一边是通道,与思春隔窗相望,另一边是花园,球场,边上的花台都用五彩的马赛克镶嵌,相当漂亮。天已擦黑,乌龟开门进去,屋头乱翻翻的,西西好像才吃过饭,锅碗瓢盆都乱甩起在,显然西西是边吃又边在使气。看西西,斜躺在客厅沙发上,头发也不菊花了,脸是红的,妆是花的,乌猫爪狗,像是才哭过的样子。再看茶几上还摆有烟和几瓶啤酒,平常根本不用这两样东西。乌龟想,“阵仗不小哦,屁大个事,有这必要吗?”西西遇事喜欢用大骂来解决问题,骂时爱使用老家的“乡骂”,又狠又形象,不留情面,不计后果。乌龟去把门窗都关严点儿免得声音传多远,西西早已不耐烦,劈头盖脸,用女中音开骂:
“死瘟丧,没死到外面哩,耍安逸没有,嫖安逸没有,天都黑了才回来?私娃子我来问你,我到底是你啥子人,是不是连女朋友都够不上,只是个‘同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有莫得这样子的事情,吃我的用我的,把我睡了,天天陪你耍,年年子了嘛,还只是个‘同事’!那你仍然是个单身汉喽,打算好久找对象讨老婆哩?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以后给你当佣人嘛,服侍你。你看我当佣人够不够格,是不是连佣人都不如?说话讪,不要只晓得缩起个脑壳。”乌龟斜身子坐到桌子边在,耷着头,没开腔只想挨骂,被逼凶了才冒了句:
“小声点儿,这儿周边尽是熟人。低点儿大个事情你何必嘛。”
“牛鸡儿日的你还晓得要脸嗦。”西西的声音反而提高了八度,“我都‘脏兮兮’的了你还拿脸来干啥子?你的前妻才干净,干净得很,你那么舍不得的一直把她养到屋头,她还不是找了个死老头在屋头睡起在,到底哪个‘脏’?你还安逸得睡一个又霸到一个。她等到你在,你去讪,那个才是你老婆,我只是你的同事。死瘟丧样子哦,吃到碗头看到锅头,我不配做你老婆,不配做你女朋友,去讪,老婆娘在等你上床。你们爸你们爷是不是专门捡破烂的哦,你也那么喜欢捡破烂?”西西觉得自己实在太冤,扩大战火,夹枪带棒损上乌龟的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