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说真的:希勤在中学以前,真的没有怎么理过白沅。他们虽然从小就认识,两家关系很不错。可他比她大一岁,年级自然也不一样,希爷爷对他这个长孙寄望很深,课里课外课业多得数不过来。希勤就算有一点点的空闲,也不会有兴趣去逗邻家的小妹妹。他们之间那时平常真的只算是点头之交。可五年级毕业考试后,希勤却突然得了水痘。
别人家的孩子得水痘,几天就好了。可他的水痘却是后期突然变异成了急性脑病伴内脏脂肪变性,也就是reye综合征。
呕吐,意识障碍,肝肿大伴转氨酶升高,血氨升高,血糖和脑脊液糖有时降低。可肝、肾、脑却有明显脂肪变性伴重度脑水肿。
那病的死亡率极高,希勤在病床上足足躺了四个月才算是康复。可因为多部脏器受损,希爷爷让他整整在家休息了一年,又蹦又跳直到全面指标合格,才再度让希勤归校。
而再次常青藤相逢,希勤、白渊还有白沅则成为了一界的校友。白渊在312,而她和希勤则被分到了314。开始半年的尴尬和装不认识,之后半年的各种烦乱。待到第二年的秋天,希勤在学校后后操场的体育用品室里,突然抱住了她。
而那一年,她只有:“十四岁。”
白沅和艾天冬开始交往了,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开始。他偶尔说几句他的爱薇,她偶尔说几句那个他。白沅诚然没有太真挚的心情和感觉来风花雪月,而艾天冬似乎也在想着那个女人。
这种感觉让人复杂却又莫名的亲切。不象传统意义上的相亲交往,可他们之间却又不是相知多年的老友。一种很模糊的界定,却坚持着一次又一次的见面。
好象透露着一种信息。一种他绝然要康复,决然要重生的信息。让白沅震撼,且喜悦。
“哇,好香的南记烧买。还有锅包肉,还有海鲜虾球汤。白沅,你太过分了。你那时候都没有给我带。”
星期三的下午,艾天冬排了两台手术。一直要到做到九点。白沅知道连站七个小时的感觉,下来别说回家做饭了,连开车出去吃的力气也懒了。所以她打包了一堆好吃的,准点坐车到仁爱。才进科室就听到护士们说上头手术做完了,照时间五分钟就该下来了。所以白沅开始掏保温盒摆饭。结果正经人没招来,肾脏科那两个最能捣蛋的家伙倒是闻香串进来了。
一个甚至伸手就要抓,让白沅一巴掌就拍飞:“这又不是给你的,不准吃。”
“唉,白沅,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差别待遇就很过分了好不好?怎么现在连点无产阶级革命友谊也没有了?”
“就是啊。他是个外国人耶,还是个美国佬。白沅,你这叫崇洋媚外,你这个问题很严重的,你知道不?”
靠!这两个居然还给她上升高度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我直接叛国,和他飞往地球的另一端。”
“哇塞。白沅,你夸张了一点好不好?这才一个月,你就要和他私奔了?”
“不可以吗?私奔犯法吗?犯哪条王法你们两个给我翻出来看看?”
故,当艾天冬和本科两个主治医师回来时,就看见楼下肾脏科的两个活宝一边哭着和白沅歪缠,一边想偷保温盒里的烧买。而白沅……脸上象里有和他们有说有笑,可笑眯眯的眼睛里却冷淡得没有半丝起伏……
“怎么?你很不喜欢他们吗?”
白沅买的外卖很好吃,艾天冬又正好饿了,一不小心份量便吃过了头。所以没有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而是从医院正门出来后,一点点的在这所很美的庭院里散步。
已经快十点,空气中的燥热已经消散,开始有一点点的清爽。丝许的微风刮动树枝,带出沙沙的轻响,吹在两个人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惬意舒适。而今晚的夜,有很大很大的月亮,那些银辉,哪怕是逃过枝叶遮掩的银辉,纵使一点一滴,星星点点,却仍可照出幽媚宁香。
气氛很好,两手缠握。而更大概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把正常恋爱中最避讳的旧情人事件曝光的缘故,一瞬间艾天冬问出了一句话。他觉得白沅并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医院里的许多年青医师‘打成一片’。他想知道理由!可白沅反问:“难道你很喜欢他们?”
艾天冬当时就笑了,捏紧了白沅的手,戏谑:“这可是个很有歧义的话题。不过我是异性恋。”
白沅没想到这个人会这样回答他,很诡异的思维方式,不过确实有趣。她也笑了,笑得有些捉侠。艾天冬停步拉住了她的那只手,趣味的打量白沅的笑模样:“你在笑什么?”
“我不可以笑什么吗?”白沅答得一本正经,可两个人一对眼,却全都笑了。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距离,可此时此刻,他与她,皆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