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在春一怔。
趁谭在春走神,冷月娥轻吻了一下谭在春的脸颊。
浪漫如诗,亲吻如酒。
美景下,谭在春有些诗一般的陶醉,以至忘了自己的爱。在这如诗如酒的氛围里,他有些不由自主的动情:“没见你写过诗,倒听你很像个诗人。你也学会写诗了,有点韵味。”
冷月娥红颜泛情:“凡是读过红楼的女子,十之八九都能作诗。曹雪芹不止是个优秀的小说家,更是一个出色的诗人。”她笑望着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的谭在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在这儿大概就是近红楼会写诗吧?”
“你的想象力不错,”谭在春笑着,“连我这个舞文弄墨的也要甘拜下风了。”
冷月娥扮个鬼脸:“我这可是发乎于心,出自真情。”
谭在春点点头:“我知道,这说明你情感真实,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
冷月娥笑了,笑得很开心。
不知不觉,二人谈得很畅快,惬意中,似要产生许多内容。
随着兴致,谭在春发表见解:“自古以来,文人大都喜欢安心做学问,不愿介入各种政治,可今晚你也看到了,政治是如此残酷,如此毫无人性。我想,不管袁镇辉的势力有多大,他早晚是: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成也一忽焉,其败也一忽焉!”
谭在春满腹忧国忧民的感慨。
为了不落文采以显示自己也是个有学问的民国新女性,冷月娥也跟着愁上眉梢,颇有几分忧怨地说:“可我们眼下要做的,也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
就在这时,丫环灵秀走了进来,说她已为小姐在浴缸里放好了水,请小姐过去洗了澡睡觉。冷月娥心不在焉,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你先洗了睡吧。”她仍舍不得离开谭在春。
看冷月娥恋恋不舍,谭在春笑笑:“先回房睡觉吧,有事明天我们再商量。”
冷月娥深情地点点头:“嗯,我听你的。”说完,快步回房。
看小姐回来了,灵秀笑着说:“小姐,原来男人和女人谈恋爱就是难舍难分呀,要是换了我,我可不会搞出这么多花样。”
冷月娥很开心,故意逗灵秀:“你不先搞出这么多花样,难道你还一下子就生孩子呀。”
灵秀的脸立刻羞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她急忙制止:“哎呀我的小姐,看你胡思乱想哪去了,人家是说,要爱就痛痛快快,别磨磨蹭蹭,考验似的。”
冷月娥说:“傻丫头,你不懂,爱要慢慢享受,慢慢拥有。”
灵秀不服,辩驳说:“那要是等到一百年以后,还拥有什么呀,早就一堆黄土掩风流了。”
冷月娥一怔,灵秀的话颇有几分道理,是啊,看来爱是不能长久等待,先甭说百年,就是一宿也只怕是夜长梦多。
这一刻,冷月娥感觉有种从未有过的惶恐,林玉凤对她的爱的威胁和屏障越来越大。
望着小姐神不守舍的样子,灵秀说:“小姐,你快先别胡思乱想了,还是快洗洗睡吧,你看你身上的汗,都把衣服湿了。”
冷月娥脱去衣服,开始把整个身子泡进浴缸,一边洗,她一边问:“坏丫头,你看我真的很美吗?”
灵秀说:“当然美,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公子哥上门追你。”
冷月娥叹息一声:“唉,可惜,这里面从来就没有在春的影子。”
灵秀劝慰说:“你也别灰心,他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吗?你要抓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冷月娥摇摇头:“我总不能主动送上门去,说,在春,咱入洞房吧。”
灵秀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可提醒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迟了,等人家成了亲,你也就只有哭的份了。”
冷月娥笑着淋了灵秀一脸水,骂道:“死丫头,怪不得你这么积极,原来你是盼着我早点嫁过去,也好把你一块带去。”
灵秀说:“这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和小姐就一生一世在一起了。”
冷月娥眉头一皱:“好是好,可在春心里只有那个林妹妹。”
灵秀双手扶着浴缸,低声说:“小姐,你脑子被水泡糊涂了,你想啊,像谭少爷这种正派的男人,只要你和他有了那种亲密无间的肌肤之亲,他自然就会对你负责,娶你。到时候,他想赖都赖不掉,想逃也逃不了。”
“你的意思是——?”冷月娥欲言又止,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对!有道理!”
灵秀站起身,冲冷月娥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今晚你就去。”灵秀走到窗口那儿向外听了听,回过头来,“夫人不会知道的,再说,她也希望你和在春成一对。”
冷月娥心动了,她觉得是不应该错过机会。她从浴缸里出来,刻意在身上裹了条超薄的浴巾,并在上面喷了几下特别吸引男人的香水,然后,她轻手轻脚,一步一步,走向谭在春的房间,毋庸置疑,她要“夜爱”谭在春!
此刻,窗外已是万籁俱寂,真是个男女幽会缠绵的好时刻。
身后,灵秀为小姐伸好被褥等她凯旋。有时候,生米做成熟饭,是一个女人轻易俘获一个男人的最快的捷径和绝招。希望这一招,今晚对小姐也非常适用。成功了,对她们两个都好!
冷月娥从门缝望去,只见谭在春已和衣而卧,且有轻微的鼾声。显然,在春是有些累了。其实,他的饮食、活动,冷月娥一直监督着,生怕对他伤情不好。
冷月娥犹豫着,但灵秀的话一直在耳畔回响。说真的,她真怕触醒了在春,让她一时无话可说。但为了得到他,她又猛烈地鼓励自己,别放弃!灵秀看小姐迟迟不进去,急了,几步走过来督促:“小姐,反正谭在春已经知道你是真的爱他,就算他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唐突,他也不会骂你的。”
冷月娥一咧嘴:“哎哟,我的天哪,你这样一说,真让我感到羞死人了,我这可怎么办呀,我这不成了一个荡妇了嘛。”
灵秀推她一把:“看你说的,古时候的卓文君还和司马相如私奔了呢,你也不想一想,那是什么年月,现在又是什么年月,现在可是民国,女人有权主动接近男人。”
听灵秀这么一说,冷月娥的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但她刚要推门进去,却又突然止住,她看了灵秀一眼,几步跑回房去。她躺在床上,心湖里荡起层层涟漪。
往事一幕一幕,困扰心扉。深爱多年,没想到今晚竟要以“肉欲之爱”俘虏在春。这真是她冷月娥的失败,林玉凤笑到最后的胜利。
鄙视自己的同时,她也隐约感觉有股不祥在向她袭来。
她身体微微颤栗,她抱紧花被,强迫自己尽快入梦,这样,所有烦忧也许就追随梦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可是,因了白天陪在春饮茶的缘故,她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梦。
几许淡淡月光,投射过来,有些朦胧,有些灰色。
夜空,几颗灵犀般的星星忽明忽暗,忽近忽远。
既然不能平静入梦,冷月娥干脆下床打开留声机,放上了一曲正在上海滩流行的《梦里花》。
随着歌曲意境的起伏,她苦恼万千,挥之不去。
歌曲依然进行,而冷月娥翻来覆去直把自己折磨得身心疲惫也终未进入梦乡。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感觉内心有股力量在促使她,这股力量——是青春的冲动,是青春的诱惑,是爱的鼓励。不知缘何,她竟开始大胆地设想起她和在春可能要发生的“情事”……
顺着这条思路,她偷偷瞅了一眼对面床上的灵秀,看她已渐渐入梦,她便下决心再去找在春,她要赶在林玉凤之前把在春抢到手,等生米做成了熟饭,看她林玉凤还有什么高招,除非她甘愿做小,否则,她就得识趣地主动退出。说做就做,事不宜迟。
她拧开床头上的一盏灯,在脸上补了一下妆,然后,刻意把一头黑发披散,透出一个女人的野蛮与温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冷月娥。
情欲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冷月娥。
据说,男人对女人的这种野蛮与温柔,是很难抵御的。面对女人的这种风情,男人很快就会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冲动的欲望。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正是每个女人从内心所渴望的。
冷月娥鼓足勇气,再次轻手轻脚地走向谭在春的房间,这次,她没有犹豫,走过去,轻轻推门而进,几步走到了谭在春的床前。
半梦半醒中,谭在春感觉有人在推他,恍恍惚惚,他还听到有人在轻声唤他的名字,听声音,好像是冷月娥。他没睁眼,让梦继续。
冷月娥坐在床边,脸上挂着甜蜜,她深情凝望,好想吻醒在春,“龙凤呈祥”。但几次,眼看就要接近,她又缩了回来。
时光如流水,一分一秒过去。
也许是天意,半梦半醒中的谭在春突然醒了,他看到冷月娥坐在床边,很纳闷,揉着倦意的眼,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这来干什么?要是被你大哥和母亲撞见,还不得把我打死!”
“看你,”冷月娥红颜娇羞,一推谭在春的胳膊,嗔怪道,“还勇救督办的大英雄呢,胆子这么小,你就不会说是我勾引你的。”
谭在春没太在意,随口说:“瞎说什么呀,深更半夜的别吓我,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冷月娥看谭在春丝毫没有男人的那种冲动,她干脆来个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你这个木头,实话跟你说吧,今晚我过来,就是想和你同床共枕,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我说出去的话,绝不收回!”
谭在春大吃一惊!睡意全无。
——他做梦也没想到冷月娥会这么大胆,竟敢和一个男人说出如此的话。若不是对她从小就很了解,他肯定以为冷月娥神经不正常了。他瞪大眼睛,盯着冷月娥:“你疯了?这不是在梦里,是在现实中,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谭在春从床上坐起来,打算送冷月娥回房。
可是,冷月娥趁势将他死死抱住,他忍着痛,阻止,但冷月娥要脱下他的衣服。他开始慌乱,不知所措,他坐到床头,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情如刀剑,无处可逃,他恳求说:“月娥,别这样,有什么话咱明天说,你这样不理智,不利于我们的友情。”
谭在春试图从道理和柔情上说服冷月娥,希望她不要继续这样。
窗外,一片寂静。
冷月娥不死心,跳上床来寸寸逼近……谭在春无处可逃,只好任由冷月娥一把抱住,冷月娥的情欲之火已在周身燃烧,她轻声狂热地喊着:“在春,你要我吧!在春,你要我吧!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此时此刻,冷月娥恨不得一下子把世界上所有的缠绵情话全部说给在春。
情浓,爱浓,是个男人很难阻挡!
冷月娥抱紧谭在春,迟迟不将他松开,生怕一松手,谭在春会化作一片云烟,随风而去。此时此刻,在她脑海里,只有谭在春,在她血液里,只有谭在春!
两个人的身体温度在急剧上升。
冷月娥感觉自己的两个乳房在快速地膨胀,像是两座雪白的玉山,要把自己心爱的人深深地覆盖和掩埋,好浪漫,好动情!渐渐地,她开始感觉到,这不是在纷纷扰扰的红尘,而是在轻柔的云朵。但意乱情迷中,她自始至终忘了,她所深情相拥的男人,已心有所属。
一阵夜风穿窗而过,敢问这是旷古的至爱?
被动感受着一份深情与厚爱,谭在春周身一阵阵痉挛,一阵阵抽搐,那痛苦,让他忍不住要落泪。
在这铜墙铁壁般的爱的包围下,他的心神开始有些混乱,他想挣脱束缚,却被冷月娥死死抱住。
进入这种状态,他实在无奈,只好劝慰:“月娥,你这是何苦呢?”
冷月娥不理会,反而抱得更紧。她抖动着不安分的身躯,一只手在谭在春的身上狂热地乱摸:“在春,你是我的,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激情澎湃。冷月娥终于将一抹香唇压在了谭在春的嘴上,谭在春颤抖着,被动接受一份爱的狂野。
最后,谭在春感到天在旋地在转。恍惚中,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支鹅毛被吹到了天上。他想尽快逃离这“悲惨世界”,但冷月娥已为爱疯狂,她使出浑身解数,继续昏天黑地地“欺负”他……她好像要把她堆积多年的不满情感彻底发泄出来。
在这种爱的“肆虐”下,谭在的整个精神世界要分崩离析。随着胳膊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他开始低声求饶:“月娥,放了我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冷月娥终于放开了谭在春。此刻,她也把自己折磨到了一种爱的极至,痴狂的爱中,她感觉自己已心力交瘁,仿若尘世的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冷静下来后,她幽怨地说:“在春,你到底怎么了,自从我认识你开始,就发现你对我从没有过什么好感,有无数次,我好想问,但我一直没有问出口,你知道吗,因为我怕,我怕从你嘴里听到我是一个蛇帮老大的恶妹。可是,不管你怎么对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不错,我是没有林玉凤优雅,学识渊博,可你们俩也根本不合适、不对路!”
谭在春低下头,什么也不想再说。
冷月娥怒目而视,似要一拳将谭在春打落床下。她气愤地说:“谭在春,你可真行,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难道每天在你眼里就只有那个林玉凤?”
谭在春内心一颤!
“难道我说错了?”冷月娥秀眸如剑,“从这两天你在我们家养伤看,难道你敢对天发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儿爱的感觉?”
谭在春扭开头,嘴里低嚷:“没有,没有。我爱玉凤,我永远爱玉凤!”
“你撒谎!”
冷月娥不依不饶,用犀利的语言直逼谭在春:“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和我在一起快乐的样子,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从内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你和林玉凤确立了恋爱关系,你不好明说罢了。”
冷月娥的诠释犹如一块巨石,把谭在春压得要窒息。
可是,面对谭在春的痛苦,为爱疯狂的冷月娥仍不罢休:“难道你对我表示出的好感只是昙花一现,只是想利用我救出那两个道姑,完成你轰轰烈烈的英雄壮举?”
“天哪!”
谭在春的心被刺痛了!被冷月娥的这几句带有曲解意味的话彻底刺痛了!他把头拱在床角的一堆棉被上,心里一遍遍掠过一个词:疯了,疯了!
这种情势大约持续了几秒,火山终于爆发——
谭在春突然抬起头,大声吼道:“你不要这样曲解我!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拿剑刺我!我郑重告诉你,尽管玉凤是有些傲,可她从来就没有看不起我,我们的爱是平等的,我们会相亲相爱,直到永远!”他竭力表达自己爱的坚定,暗示冷月娥插不进来。
“那我呢?”冷月娥秀眸含泪,失望中万箭钻心,“那我的爱是什么?是过眼云烟?”她凄凉地笑笑,“从小我就爱你,可你却一直排斥我,对我冷言冷语,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大哥的缘故,那时,我不懂也就认了,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大哥是一路人吗?”她委屈地抱怨,“我没想到直到今天,你依然对我这么冷漠,相比之下,我还不如你要救的那两个道姑。”
谭在春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抑制住内心掀起的波澜,想快刀斩乱麻,打发冷月娥回房。于是,他很郑重地说:“月娥,算我对不起你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冷月娥几颗泪珠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四分五裂。
许久,她调整了一下混乱的思绪,一面忆着往事,一面略含幽怨,迂回地说:“在春,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傻傻地等,痴痴地等,因为,我始终坚信,爱会感动上苍,爱能融化坚冰。可此时此刻,我突然发现,我也许错了,我也许不该爱你,因为在你的世界里,你只爱一个人,你是不会接受我的。”
冷月娥坐在床角,轻拭泪痕。半裸的雪白的身躯,强烈刺激着谭在春的视线。谭在春有些怕,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安慰才能平息冷月娥的欲火。
然而,怀着一种对爱的极度的失望,冷月娥的语气开始更加凄凉:“在春,你还记得南京路上的那家西洋糖果店吗?你还记得我们每次路过那儿,你都要买几颗送我和玉凤吗?可你做梦也不会想到,每次你送我的糖果,我都悄悄留一颗,舍不得吃,因为这些糖果,是一个我心爱的男孩送我的,就算化成了水,我也喜欢!”冷月娥试图用一种悲情和怀旧的方式打动谭在春。她往谭在春的身上靠了靠,“不管你信不信,今生今世,我纯洁美好的爱,只为你!”
男儿的心有时也是软的。谭在春感动了,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冷月娥野蛮背后的无限柔情。或多或少,他内心检讨了下,温和地劝道:“你干吗要这么傻,我不值得你爱。凭你的容貌和善良,你会有很多富家公子追求的!”
冷月娥眉梢微颤,脸上露出一丝忧郁的笑。
谭在春发现,冷月娥其实真的很美,细致身材,五官清秀,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喜欢。
“月娥,你真的很美。”谭在春化解气氛。
冷月娥淡淡一笑:“你的赞美很廉价。”
谭在春顿觉尴尬,是啊,彼此熟识,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冷月娥继续为爱努力:“你听说过吗?女人天生固执,只要她认准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会用生命一直爱到尽头。”
“可是……”谭在春犹豫,解释说,“我承认,我是有些喜欢你,但这并不代表我爱你。”
冷月娥紧咬下唇,咬出了血渍。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爱的紧张。
“你终于说出了实话,这说明你是爱我的。”冷月娥的表情上露出一丝喜悦。分开一缕遮面的长发,她把一缕痴痴的充满媚惑的目光投向谭在春,希望谭在春此刻像一匹饿了三天的疯狂的狼,扑向她,然后从头至尾,把她“吃掉”……
谭在春忍着伤口的痛,陷入沉默。无论如何,今晚他是不能做出对不起林玉凤的事的。是的,虽然在他心里,他确实既深爱着林玉凤,也喜欢上了冷月娥,可这,真是一个残忍!他很苦恼。
看谭在春迟迟无动于衷,冷月娥有些急,这一瞬,她爱极了谭在春,也恨极了谭在春。
爱情,在她心中,似乎已荡然无存。
她麻木了,流着泪,最后一次恳求:“在春,你要我吧,就在今夜!”
“月娥,别这样。”谭在春眼神慌乱,急忙逃避,“你要相信自己,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是!”冷月娥突然大声吼起来,“可你还不如说哪儿都有王老五,我可以随便找一个嫁了!你真会羞辱人,真不愧是上海滩的一支笔!”她猛地用力捶了一下谭在春,“可我要告诉你,我还就赖上你了,今生今世,我冷月娥非你不爱,非你不嫁,大不了,她林玉凤做大,我冷月娥做小!”
谭在春吃惊不小,瞪大眼睛,知道冷月娥的野蛮脾气又上来了。他安抚说:“月娥,我们是好朋友,让我们顺其自然,好吗?”这婉转的话,等于给冷月娥留了一个希望。
冷月娥沉默了。
趁这个安静,谭在春下床披了件衣服,匆匆逃到了院子里。
房内,冷月娥从窗口呆呆地望着逃到外面的谭在春,思想陷入一片空白。说真的,她有些无奈,她痛苦地走回房去,一屁股坐到床上,唉声叹气。她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她感觉今晚很羞愤,像是被一个男人抛弃。
忽然,她想到了给她出主意的灵秀,越想越气,她唤醒灵秀,大骂灵秀的馊主意害死她了,害得她没法见人了。随即,她一面骂,一面低声哭泣。
看小姐好事没成,反受了如此委屈,灵秀也慌了,但她很会化解,急忙笑着逗冷月娥说:“小姐,你大概是撞上了一根木头。”
冷月娥破涕为笑:“你还说呢,都是你的馊主意,在春是个正人君子,他怎么会随便动一个女孩。羞死了,真是羞死了!”
灵秀扶冷月娥坐到床上,劝慰说:“谭少爷没动你,这说明他确实是一个百分百的好男人。”灵秀稍加思索,“不过,你若真想哭,那就大声哭吧,把你的委屈全部哭出来,别憋着。可是,这男女相爱的事,不是靠哭就能成的,我希望你哭过之后,认真考虑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去爱。”
冷月娥愣住了,也止住了哭泣,她坚定地说:“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爱定谭在春了!”
灵秀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好!小姐,我坚决支持!”
“死丫头,你也是在支持你自己吧?”冷月娥开心地笑了。
“那是!”灵秀坐在床上,毫不掩饰,脸上露出几分向往和憧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既为己,也为小姐。”
冷月娥笑了,笑得很幸福,她掐了一下灵秀的胳膊,又恢复了原有的霸道,她看灵秀还要说什么,猛地把灵秀推倒,一个劲地挠灵秀的脚掌心,一边挠,她还一边快速地说:“死丫头,我叫你巧舌如簧,我挠死你,我痒死你……我叫你心里想着在春……我叫你心里爱着在春……”
灵秀被冷月娥挠得哭笑不止,大喊冤枉,大喊告饶。最后,她发誓:“小姐,你饶了我吧,即使将来我们都嫁给了在春,我也不会和你争,你依然是我的小姐,我依然是你的丫头。”
冷月娥哈哈大笑,大获全胜的快感,让她一扫脸上的愁云。虽然今晚没能生米做成熟饭,俘虏在春,可灵秀的宽慰,让她感到,爱情未尽,希望还在,只要顺其自然,真心去爱,那“春天”,一定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