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只是刹那,萧彦漆黑的瞳孔晃动。
她没什么力气跟他解释一番,这里没一秒钟的空气都压的她快要死掉。
逃生似的本能让她夺门而出。
一脚踩到薄薄的雪里,湿泞感沾在脚底板,打开门,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四面都透着冷风,却找不到出口。
忘记跑了多久,膝盖酸的险些要跪坐到雪里。
住在这里那么久,那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冬天的江岸来,风掠着江水的清冷扑到身体上。
裸露在空气里的脖子被裹挟的难以动弹,在风里跑,嗓子眼都生着冷风。
身后有沙哑的喊声,也全被风淹没了去。
江岸也总是要有终点的,灯塔的光刺在眼皮上,黑暗撕裂了口子,光明就在远方又触手可得,偏偏远的不可奢望。
肩膀被抓着拉住时风卷走眼泪,在低温中疼痛加剧。
让视线都模糊起来,萧彦温柔入骨的眉眼此刻看上去倒显得虚妄。
林缈的沉默实在熬人,被他揽在身前也不肯多说一句,就好像他抓住的这个只是个躯壳,她是灵魂早早飘到了对岸的光亮处。
“回家。”他怕了,实在是怕极了,什么都不敢问了。
其实又有什么可问的,她回来就够了,管她去了哪里,只要知道回家。
眼泪决堤的让人手足无措。
萧彦不敢去看她的眼泪,手胡乱的抹掉那点湿润,可却越抹越多,到最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弯腰宽慰她:“别哭了,别哭了。”
手指从她的鬓角掠过。
连那点碎发都被弄湿,掌心摸到她的脸颊上,圆润起的那块看看掠过。
他不知道她的脸怎么还肿了,却连一句也不敢多问。
林缈被拉着走了几步,默不作声流眼泪的样子实在可怕,恍惚觉得爱都是可悲的,人都在面前了,还要用各种猜忌与恶语把那点爱给毁到破碎。
牙齿边上那块空空的地方像是被剜走了一块,呼呼的漏着风。
那点雪飘到脸上,又化成水,混杂在眼泪里。
脚尖已经冻的发僵,林缈走不动一步,手臂想来是被撞成了一大片淤青,稍稍扯动又是一阵痛。
她不动萧彦就抱着她回去。
她低着头流眼泪,始终只字不语,只是那个流眼泪的样子就足够让他心疼,心疼到不敢去质问些什么。
回到房子里,林缈身上的寒气像驱不散那般,萧彦替她拿下帽子理干净头发,她坐在床边,眼泪不止,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就算穿一件毛衣也算不得冷。
何姐端了甜汤上来,敲敲门,顺着门缝便看到林缈呆坐着眼里通红一片,脆弱让人不忍心触碰。
“少爷,把这个给小姐喝了吧。”她站在门外将托盘递给进去。
萧彦眉眼都拢着一层悲伤,淡淡接过托盘关了门,他小心的把勺子里的汤吹的温热在递到林缈嘴边,带着诱哄的:“乖,喝一口”
甜腻腻的香味刺激着感官,林缈止住泪腺,看到被灯光反射的勺子上。
她拖着满身的疲惫抬眼看他,也不知究竟哪里还有力气,竟然随手便掀翻了白瓷小碗,汤汁打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