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只脚刚伸进拖鞋里。

干燥烘着脚趾，黑影压下来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抬眼扫了过去，淡的难以捕捉。

昨天刚吵了架，她不想和他说话也正常，这种冷淡又无形急促的氛围像攥在胸腔的一抹寒气，摸不着却又具体的在那。

萧彦的烦躁和不耐都写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面对林缈的时候竟然会这么没有耐心，脱口而出问道：“去哪了？”

那语气让人心惊肉跳。

像是在审问犯人，林缈这次连头也懒得抬了。

她的头发被线帽压的长了些，越过肩头大半，盖住耳朵，也盖住了半张肿起来的脸。

痛持续了一整天，实在是不想开口说话，动动唇边能疼的要了她的命。

几根碎头发翘在眉毛上，从上往下看，是无尽的温婉纯良。

何姐听不到玄关那点动静，端了晚餐出来，搁在桌子上，从餐桌往玄关看过去，只能看到萧彦半个侧身。

自然是感受不到那块已经冻结的空气。

带着笑意叫了声：“今晚做了小姐爱喝的甜汤，马上就好了。”

没有人回复。

林缈感觉无力，她艰涩的吞咽嗓子，那地方已经不冒血了，可怎么都挥之不去的药水味让她难受极了。

站起身萧彦就挡在面前。

她无力地抬了半个眼，声音无尽的虚弱：“上班。”

似乎因为这两个字最节省体力，林缈侧身擦着萧彦的肩膀要过去，他动了动脖子，那沉寂许久爆发的怒火在刹那蕴藏着冲刺到手心。

林缈的胳膊被拽着猛地摔到门口逼仄的角落。

鞋柜磕到她的手臂，痛的要喊出来，轻轻动动唇，口腔里又是止不住的撕裂感，她紧闭着眼睛，尾睫上挂着两滴晶莹。

那点动静不大不小，恰好钻到何姐耳朵里。

她关小了火从厨房出来，空旷的地界脚步声便格外清晰，没等她跑过去。

林缈已经直起身子，她扶着鞋柜站起来，眼角的湿濡实在让人不能不心疼，因为那么一摔，脸色苍白下来。

只是那么面不改色的看着萧彦，瞳孔明亮，他的影子钻进去。

“你今天去哪了？”他又问了她一遍，尽量控制语气让自己看上去平和许多，何姐冲过来，便看到林缈虚弱到睁不开眼的样子。

这样的争吵不是一次两次了。

何姐看着林缈深觉的同情，她又记起第一次到逝川来看到林缈坐在沙发上满脸是伤的样子，便自然而然认为是萧彦动了手。

可他又哪里敢对她动手，倒是她杀人不见血。

星星点点的恐惧冒出头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姐想过去将林缈扶出来，其实又不敢从萧彦跟前过去，低低出了声。

林缈眼里蓄了点泪。

她分不清是因为委屈还是身体的疼痛，那么看了他会儿，也不出声。

何姐说完。

林缈咬着牙都不敢使力，她把手从鞋柜上挪开，伸手便能够到挂在上头的围巾，来不及再围上，转身开门的动作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