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倾凰 陆离l 2255 字 2021-08-27

第二日,清晨。

我睁开血红的眼睛,终于从腰间缓缓取出了无常。

既然这是以音制成的结界,那就用音来破。

昨日听了一天,虽然体内心脉皆被琴音伤的不成样子,但也终于听出了什么门道。

这需极高的音乐造诣。每个琴音都对应了相应的破障音,用相应笛音相和,终归会破了这《乱神》。

然,这只是我的推理,还不一定能不能成。

成败在此一举。

我目光沉了沉,看向身边体力不支已经睡过去的洛煊,我叹了口气。

琴音对心脉有损,笛音也对心脉有极大的伤害,我十分清楚,一曲终了时,我就算能留条小命,估计也是心脉重损,此生可能就废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吹奏。

诡异哀转的笛音骤起,笛音锐利得我险些接着就喷出一口鲜血。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我提气续吹,不多时已七窍流血,样子大约十分可怖。四个师兄回到房中时,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却没一个敢上前。

我吹了约莫三个时辰,洛煊一直未醒,四个师兄皆在一旁,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终于最后我放下笛子,喷出一地斑驳血迹。

琴音,停了。

四下死寂,我指了指耳朵,示意他们可以开启听觉了。

四个师兄纷纷开启听觉,皆喜笑颜开,嚷嚷着:“没有琴音了!”我眼前却逐渐模糊了。

我终是晕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沉,因挂念着煊儿,我睡的极不踏实,没一会便睁开了眼睛。睁眼却是看见了师父纤尘不染的白袍。

此刻是在云上。我揉着眼睛抓了抓师父的袍子,师父低头温温看着我,眸中似荡漾了一圈水波,柔和得似能将人融化。我鼻子一酸,知道现在什么事也没有了,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心酸。但我又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只是忍住了眼底的氲氤的水汽,松松握了师父的袍子,可怜巴巴地问:“师父,煊儿怎么样?”

师父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了一个三月清风般温存的笑意道:“你说你那个圣灵?她中了尸毒,我已喂她吃了解药,但中毒太深,现下还未醒来。不过已经没甚大碍。”

我长出了一口气,眼泪却是在这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师父抚了抚我的头,浅笑道:“怎的哭了,我记得你可不是这般爱哭的性子。”我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就是怕,煊儿她是因为我才中毒的……我怕她有事……”

师父眼底笑意微敛,低头看了我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这是她应该做的。”

我看向一旁云上仍在昏迷的煊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我不管,我只想她好好的。”

师父垂头看着我,眸光阴晴不定。许久,他轻叹道:“你光关心她去了,却不知你的情况比她严重得多。”

我苦笑一声:“师父你说就是,我有心理准备。”

师父定定看了我片刻,眼底有一分恨铁不成钢地意味,面上却仍是柔和的,叹道:“你虽破了迷音阵,但心脉受损得厉害。若不是你最后好歹守住了仙元,你下半辈子就算是废了。现下我还需用极北之地的埝睛草来给你稳固仙元,再修养个十来年,才可完全恢复。”

我轻轻一笑,云淡风轻道:“不妨事。”又道:“她什么时候可完全恢复?”

师父是彻底没脾气了,摇头道:“你不必操心她,她身负几代内力,这点小毒奈何不了她。最多三日,便可无碍。”

我顿时眉开眼笑。师父却稍稍皱眉,似乎想与我说什么。我却是一阵眩晕,方才强打的意识再次模糊了起来,眼前的师父身形也看不真切了。

我竟又晕了过去。

因了知晓煊儿已无大碍,我此番晕也晕得十分踏实。

然而踏实没踏实多久,我便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已长大了,却是身处十方闪电之中,炫目的天雷滚滚而下,带着滔天的雨水,浓云低垂,我恍惚的知道,我大约是要历什么天劫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我于生死一向看的很开。此番身陷囹圄,也应是生死有命的心态。

可我却做不到。应该是说,我模糊间想起,我有个绝对不能死的理由,但这理由是什么,我头痛欲丝,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天雷终于向我劈了下来,我正准备好去迎接那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的光影却被一道红色的身形生生撕裂。

记忆回溯,我怔怔望着眼前替我挡下天雷的女子,熟悉的冷香,熟悉的眉眼,那红色蔓延开来,占据了我整个世界。

“不要!!!!”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彻彻底底地醒了过来。

这回醒来,已是半日之后。

我突然坐起身来令一旁的洛煊愣了愣,随即用湿毛巾轻轻擦了擦我的额头柔声问:“怎么了?”

我抓住她的手,仔细盯着她,她皎月一般的面容仍是平日里那般清冷,墨玉的瞳孔里倒映了一个小小的披头散发的我。面上微怔,不解地看着我的举动,问道:“做噩梦了?”

我出了一口气,缓缓放下她的手,却是环住了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肩上道:“一个很可怕的梦……煊,我好害怕……”

她的身子僵了僵,感受到我在她怀里微微颤抖,她无奈轻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只是梦罢了,我在这里,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她在这里,一切都好。

就这样抱了片刻,她松开我,看了我的脸色问:“你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来示意我无事。她面色稍沉,略微严肃地看了我道:“你此番太过冒险。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了。你可知你险些……罢了,也是我没护好你……”

她眸光渐垂,蝶翼般的长睫笼了一帘水波。

那水波现在微微泛起了涟漪。

她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我心下微疼,去抚她的眉道:“不怪你,怪我。”

她抬起头来看我,眼中多了分郑重,看了我道:“清陌,我要你你应我一件事。”

我道:“什么事,你说。”

她目光垂了垂,低声道:“我要你应我,以后无论什时候,都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可应?”

我笑问:“为何这么说?莫非你知道我心上的第一位是谁了?”

还能有谁?不过一个你罢了。